那是白林加入死后战线之前的故事。
当时正值屠幼风潮的末期,许许多多的召唤师刚加入游戏,还没来得及适应游戏环境就遭到了虐杀,他们本该好好享受轻松美妙的二次元时光,却只留下了血淋淋的战争回忆。直到现在,他们对这场游戏的印象只有“恐惧”二字,根本不敢去战斗,或者自暴自弃地去送死。
战争这玩意就该从世上消失。
曾经有个不知来自何方的少女,自称可以担任心理疗师,她能治愈这些人的心。
本以为是利用她的英雄之力取治疗,没想到——她只是使用普通的心理疗法,对这些经历了九死一生的召唤师进行治疗。起初还有很多人说这是浪费时间,后来出现了成效,再也没有人说过这种话。包括当时入伙的段名义和世冰都受到了她的照顾。
医术高明,长相端丽,来历神秘,很快她的人气就暴涨了,她成为了仅次于学姐地位的二号人物,也是大家的心灵支柱,在组织里活跃了很长时间。
可是……这个故事已经听世冰说过了,结局是那个女孩被杀死了。
优格是当时唯一在场的目击者,本该把她当作受害者保护起来,本该去找内鬼算账,可是大家却道出了相反的结论——优格才是杀人凶手。他们的内心刚恢复不久,还很脆弱,急需一个新的信仰来填补空缺,他们根本不在乎是谁摧残了这个女孩,只是想要找个发泄悲愤的对象,连思考想都放弃了,朝着优格丢出了石子。
后面的事情就是白林与死后战线的相遇了。
综上所述,内鬼就是一切的起始,白林能够找到这个组织,遇见自己的好友段名义和韩泠,反而全都是因为内鬼搞事,把他牵连进来。
综上所述,内鬼犯下的罪行主要有三——
第一,杀害数十名同胞,出卖情报,这是洗不净的罪行;
第二,摧毁了大家的精神支柱,这是必报的血海深仇;
第三,诬陷优格,煽风点火,至今优格的心理创伤还没有痊愈,大家对她的误解也没有消除。
——
“兰萨离开你们的时间大概是在案发的两小时前,也就是招惹了白林之后,他就一个人跑掉了,没有被中井延年你们会合,之后都是他的单独行动。在那之后不到十分钟,又去搭讪了奇儿,被段名义的恐吓给吓跑了。然后……”
霍比在悬浮荧光屏上画出了一条时间线,根据他调查得来的情报,一步一步地写上了兰萨的行程经历,并且标上了这段期间内与兰萨有接触的所有人名。兰萨居然在短短四小时内招惹了十几个人。除了随意搭讪女生,还不厌其烦地贬损了很多没有伴侣的男生,某些人甚至要组团去扁他,但每次他都跑了。这人真是闲得〇疼。
他做出了这么多事,中井和延年都没有说话,只是难堪地低下了头。要是当初管好他,他就不会惹是生非,也不会被杀害了。
“要查这么多人……太难了。侦察队的大家才刚回来,很多人还没有休整状态,先锋那队又出去调查新据点了,能动用的侦察员还不到平时的五分之一。时间也过了这么久,凶器应该早就被销毁了。而且相比凶器,大家更执着于相信另一件事。”
霍比挑了时间线以外的空白区,在屏幕上比划两下——留下了优格的头像。
“他们相信内鬼是真凶,但他们也同时认为,优格就是那个内鬼。”
听到这里,白林就来气。
他早就猜到了优格可能又会被推上风口浪尖,即使白林散布了内鬼的消息,还是有些固执分子,死死咬定了优格就是内鬼,她就是凶手。白林也曾经一度被认定是内鬼,但是在战胜狂三之后,凭借那份功绩换来了少许的信任,暂时摆脱了罪名。可是优格的情况就不一样了,无论她做什么,在那些人眼中都是令人作呕的肮脏行径。
真不明白为什么他们要这么针对优格。
(话说回来,其实白林没有了解过优格的冤案,但他可以肯定,优格绝对不是凶手)
霍比提议派出两人去保护优格,过数小时再轮流换班。白林同意了这个做法,学姐曾经就是这样做的,在那段时间里,优格很少出事,后来学姐相信白林可以保护好优格,就没有再安排人手了。
霍比看了手表,说:
“差不多到换班时间了,让卡娅和舞回来,下一班谁去?”
中井马上举起手:
“我去吧。我觉得你们组织的内情很复杂,可以趁这次机会多了解一些,以后可以避免踩雷,我们也见过那个小女孩,她绝对不是杀人犯,我会支持她的。而且这个案件……我们也有一部分责任,兰萨给你们添了那么多麻烦,我们几个得多出点力才行。”
很少有人会产生这样的觉悟,哪怕事情起因和结果全都发生在另一个人身上,他也不会坐视不管或推卸责任。估计是全球暖化的缘故,三观正直的暖系角色越来越多了。
霍比只是微微点头,回过头在屏幕上继续写着,说:
“再加上我吧。我们组织里有些人比较过分,连段名义都不放在眼里,中井你这个刚入队的新人站在优格这边会很危险的。我对组织做过不少贡献,他们应该不会对我……”
哐咚!
指尖还没碰上屏幕,头顶上传来了破裂的声音,一大块天花板倒塌下来了。
幸好白林及时反应过来,几刀切碎了它,才没有砸到中井和霍比的脑袋。
霍比抱着脑袋,缩起来说:
“这也太倒霉了吧,我们坐在这里谈话都会出意外?”
意外?
白林听见这个词,明显感觉不对劲,天花板的边缘断裂部位有明显的切割痕迹,他就明白了——这个意外是人为制造的。这就很奇怪,说这是恶作剧,未免太过分了,尽管不会造成重伤(召唤师的体质比普通人强得多),但还是很疼的,说是暗杀,这种杀人手法就是开玩笑,成功率太低了,还不如直接丢几把刀子下来。不知道意义为何,为什么会有人锯断天花板让它倒塌下来,这有何意义。
……
中井提前出发,前往优格的住所。其它人也都离开了会议,只剩下霍比和白林还在这里。
白林翻阅着霍比查来的名册,他在死后战线生活了这么久,也没有结识多少人,因为大多数人都不想接近白林,白林也不想惹麻烦,所以一直与其他人保持着距离。名册上基本都是不认识或不熟悉的人,白林无法推测他们是否会说谎,内鬼是否混在他们中间。
这也算是好事吧,如果内鬼就是他们的其中一个,白林会毫不犹豫地砍了他,不会纠结同伴情谊。就像斩杀埃弥娅的时候那样。
霍比打断了白林的思绪:
“白林,你那边应该也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处理吧?花这么多时间在这边,真的没问题吗?”
霍比说的“重要事情”是指今天的两场solo。
今天预定是第五场(白林)和第六场(学姐)的solo对局,双方已经各自得到两分,这两场比赛必须全部拿下。明天的第七场对局是韩泠的场次,他完全没有战斗经验,连自己的英雄之力都没使用过,即便对手的实力不怎么样,那也比韩泠强太多了,更何况韩泠也是情报暴露的四人之一,他也会被安置在劣势场合,面对克制他的对手。也就是说,如果今天这两局没有全胜,那么就等于是我方输了。
虽然“死后战线”本身不是战斗团队,只是一个难民收容所,但要是输给了bob这种水平的团队,那还是很伤自尊的。
“如果输了,会有很糟糕的后果吗?”
“如果你不在乎自尊这种东西,那就是没有。能赢就尽量赢呗,反正solo不会出人命。我也不是必须出场的选手,还没有把名字写上去,要是遇上了突发情况,我会让舞替我去参赛。不过内鬼的调查没有一点进展,暂时还不需要我做什么,待会我会去参赛的。”
霍比给白林递了一杯水,说:
“还有其他事吗?我看白林你好像不打算走?”
白林嘬了一口,说:
“我感觉很奇怪,霍比你平时好像没有这么积极,以前不管遇到大事小事,只要出现了一点点风险,你总是躲起来……啊,我没有指责你,我只是好奇,为什么你今天这么积极?”
问到这件事,霍比的眼神有点不自然,说:
“只是遇到了一些……特殊情况。”
踌躇了一会,接着说:
“……我想通了。已经有人被杀,那么我要是继续一个人躲着,很快也会死掉吧,就像当初被他杀掉的其他人一样。所以……坦白地说,我想协助你们,只是为了得到被你们保护的机会,那个内鬼只会攻击落单的人,所以我要多找几个人在一起,保证自己的安全。”
他说得不无道理,以前的对手总是堂堂正正地从正面进攻,只要提前躲起来就能保证自己的安全。但内鬼不一样,他就躲藏在你我之间,除了战斗,根本无处可逃。
霍比自愿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这样坦诚的态度很让白林放心。不过,就算霍比没有坦白,白林也会信任他,他们已经合作很久了,霍比是可以绝对信任的伙伴,白林不会怀疑他有歹念。
这个时候,白林还是这么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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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井来到了优格的居所门前,和卡娅、舞打了个招呼,然后就交换了岗位。顺便感叹了一下,为什么白林身边有这么多美少女。
保护优格的工作很简单,只要守在门口就好,任何来访者都必须经过许可才能靠近或入内。
听白林的描述,影武者曾经潜入了优格的房间,借用她的电脑给白林发送了邮件,全程都是神不知鬼不觉的。现在回想起来还是让人害怕,当优格缩在被窝里睡觉的时候,床边不到两米的地方就站着一位杀人如麻的忍者。也是因为影武者的潜行能力,学姐对护卫工作产生了怀疑,也导致了最后她选择解散护卫,把优格的生命安全托付给白林。现在影武者已不在了,内鬼没有帮手,不用再担心潜入刺杀,不久前霍比还特地加固了门窗,敌人没那么容易潜入进去。
在霍比赶来之前,中井先靠在门板上,数着旁边树枝上的树叶,默默地打发时间。
细细簌簌
门后传来了摩擦的声响,应该是优格在房间里走动吧。
吱嘎、噶哒、嘎哒嘎哒
好像是翻箱倒柜的声音,难道她在找什么东西?
哐啷!哐哗!
这回是玻璃打碎的声音。如果是不小心摔碎了杯子盘子,那还无所谓,可是中井听见了持续数秒的打砸声,越来越不对劲了。
——
[竟不在此处吗?白来一趟。]
这不是优格的声音!
中井拉响了警报,拿出备用钥匙,二话不说地闯进去:
“不许动!你在做什——”
啪嚓一声,中井没有注意到门锁上缠绕着细线,牵动了炸弹的开关。
轰——!
还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情,中井就被火焰喷向了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