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角斗场
作者:亱雨悠然   乱世1起源最新章节     
    赤用力睁开了眼,还是那熟悉的金属天花板,不过身下却是柔软的床铺。

    “醒了?”夜轻柔的声音在耳畔响起,赤扭头看去,发现夜满脸担忧地坐在一旁。

    “嗯。”赤一边起身,一边回答着夜的询问。

    “晋升将之境怎么会出问题了呢,是不是有什么干扰?”夜说着,从一旁的桌子上拿了一杯水递给了赤。

    “没有,自身问题。”赤接过了杯子,凑至嘴边将杯中液体一饮而尽,在长舒一口气后才慢慢说到,“是自己逃跑时留下的一些隐患,在晋升时反弹了,不过还是成功了。”

    “这样吗,我还以为是白那边出了问题。”夜接过赤递回的杯子,“现在暗应该和白见面了。”

    “没有的事。”赤调整了一下身后的垫子,让自身好以一个舒服的姿势靠在墙上,“要真说起来,还要谢谢白叔呢,这次要不是他,能不能成功就还真是个问题。”

    “原来是这样,不过也没事,等下白过来后就当来复查了。”夜言语间的语气明显轻松了些,“之后再让暗带他去吃顿好的。”夜虽然不是什么油滑之人,但是最基本的人情世故还是懂的。

    “好。”赤点了点头,然后闭上了双眼,开始内视自身。气网如同修为还未跌落前的将之境七重一样,基本上遍布了四肢和脑袋以及五脏六腑,其间有着一条条清晰的无色脉络,一缕缕气息在其中流转。

    那气息十分温和,在体内沿着那无色的脉络游走时,还会散发出阵阵暖意,一方面在滋养身体,另一方面也让赤体内那种剧痛缓和了不少。刚才赤在和夜聊天时,所有的轻松与无事都是演的,那来源于体内气网的痛楚还在不停地刺激着赤的神经,使得他不得不分出大部分心神来压制这种疼痛感。

    至于这疼痛感的来源,赤自是知道的,因为他在内视时看到了那无色脉络上的细密裂痕。对于那些裂痕的来源,赤认为那多半是当时逃命时秘法使用留下的后遗症。要说如何修补那些裂痕,赤没有一点头绪,他听过他哥哥源提过,经脉要是出了问题很难办,因为那是大道层面的问题。

    如今,赤只能寄希望于在一次次小境界提升时,能一点点修复气网上的裂痕,主要是他现在什么也做不了。至于找暗和夜,这种问题是连当年赤的父亲都觉得不好办的,纵使找了暗和夜也没什么用,更会给两人平添麻烦。

    又用自身的气血散发出的暖意缓解了会儿疼痛,赤停止了内视,睁开了眼,发现夜全是漆黑的双眼正盯着自己。此时夜双颊爬满了黑色的纹路,似乎还有丝丝黑雾从中散溢出来。这不禁让赤有点不知所措,本想瞒一下的,现在看来是瞒不过了。

    “一切都挺正常的呀,怎么就会出问题了呢?”说话时,夜好看的眉头微皱,好像是自己问住了自己。

    这句话一出,赤的心里五味杂陈,有些窃喜夜没有看出自己的问题,不会给两人添麻烦。同时,又为自己的处境担忧,自己的问题就连夜都看不出来,虽说是散仙,但终归也是仙人呀。想到这,赤在心里无奈的摇了摇头。

    赤刚想开口,就听到熟悉的声音响起:“这不是好好的吗,暗把我火急火燎地给拉了过来,还以为出啥大事了。”

    赤抬头向着声音发出的地方看去,却见那宽大褂子都遮不住的肥胖身形从门口挤了进来,白还是那一脸让人觉得亲近的笑容。白没有再多说什么,径直走到赤的身前,从纳戒中取出了专业仪器,开始给赤做各种检查。

    一会过儿,白带来的各种仪器都在赤身上用过一遍后,白的表情

    由最初的笑容满面,到笑意收敛,再到现在的眉头紧锁。这不由的让夜和赤的神情也变得严肃,至于暗,刚才因为呼噜声太大,已经被夜撵出去了。

    “赤的情况很古怪,”白边说边收起了金属的仪器,“明明够支撑整个将之境用的原料,直接消耗殆尽了。”说着,白把目光投向了赤,全身上下的打量了一番。

    赤没有逃避白的打量,而是坦然与白对视。看似稳如老狗,实则慌的一批:白都没看出我有问题,是不是超出我的预估了,我不会没救了吧……

    一系列想法在赤脑袋中浮现,总而言之就是一句“医生我觉得我还有救”,但这么激烈的内心戏,只是在赤脑海里一瞬间完成的。最后,想了又想,赤还是问到:“所以说,我到底啥问题?”

    听到这话,夜也是满脸急切地看向白,白罕见地绷起了脸,严肃地说到:“没什么大事,就是体内太多能量同时涌出,身体受不了了,然后刺激到了大脑,就晕了过去。”

    “所以说,是……”

    “说白了就是吃太饱撑住了,没什么事,过两天就好了。”没等夜问完,白就打断了夜的问题。而这样的回答,属实让夜有点措手不及。然后,她就转过头看向了细细品味这句话含义的赤,脸上浮现了慈祥的笑容。

    这不禁让赤打了个寒颤,看向了寒意袭来的方向,就见到一只纤细白嫩的手向他袭来,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赤美好的一天,从看到夜开始,由看到夜结束。

    次日,赤感觉脑袋昏沉地从床上醒来,缓缓坐起后,他揉了揉自己的脑袋,才看向四周。还是熟悉的房间——夜没有把他给丢出去,还好。

    赤在觉得缓和了些许后,下了床,走向了门口。桌子上没有食物,而赤已经接近一整天没吃东西了,别说他了,只要是个没有辟谷的修士,都受不了。

    然后,赤看着随着门开倒进来的暗,陷入了沉思。而暗看着盯着自己的赤,不着痕迹地从地上起来,同时为缓解尴尬还拍了拍不存在的灰尘。

    “走吧,去吃点好的吧。”暗声音不变的说到。真的,要不是自始至终暗都在避免和赤的视线对上,赤就真的要怀疑暗是否是变了性子。

    “嗯,好。”赤敷衍地回答到,“现在我很想知道你是怎样做到以一位仙人睡觉睡到摔倒的。”

    “嗯…这个吗…主要是每个人的爱好和习惯不同。”赤哪壶不开提哪壶,这让暗有些挂不住脸面,说话都有些吞吞吐吐,“就像我,我喜欢睡觉,而且是像普通人那样睡觉,所以说没有留意到门开了。嗯,一定是这样的。”

    赤听着暗的话语,从其语气中明白暗说的话,除了一句喜欢睡觉,其它的话都有待考证。

    “哦,这样呀。”赤结束了这个话题,不算远也不算近地跟在了暗的身后,跟随着暗,去见一见暗口中的大餐是什么。

    穿过千篇一律的银色长廊,其上蓝色的能量纹路提供着恰到好处的光线,即不会让走廊过于昏暗显得压抑,也不会让其中过于明亮烘托的这里太过于肃杀。这就让着金属长廊中有了些许人情味、烟火气。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也不知道走了多少距离,暗和赤才停下了脚步。赤抬头看过去,发现是那个熟悉又陌生的地方——174酒吧。这个地方暗经常来,但是赤只能等在外面,从未进去过。

    通过门口来往的人流,赤判断出了现在还是白天,若是晚上,这两人宽的大门早就被堵的水泄不通了。但是尽管在白天,来来往往的人,进入其中的也不少。

    “走吧,带你瞧一瞧,你不是挺好奇的吗。”暗话语的尾音还未消散,他就迈出了左脚,走进了174酒吧。赤见此,什么也没说,跟了进入。

    一进入酒吧,这里喧闹的环境,跟外面那金属长廊给人的感觉完全不同,宛如两个世界一般。除却吧台处的少许空闲座位,其余的座位上大多都有人,他们有的在碰杯喝酒,有的在大声地交流着不知道经了几手的消息,有的正认真地看着酒吧一旁的角斗场中的对战,时不时还发出些许喧哗之声。

    整个酒吧很大,但是以每晚的人流量来看,远远不够。赤四处打量了一下,在寻找二楼的入口。

    “别找了,其他区域是要有相应职位的人才能进入的。”暗少见地解释了一句。

    听暗这么一说,赤马上就明白了:能够进入酒吧的,其实都不是普通士兵,至少是有最基础的官职,而那些更好官职的,自然不会在这公开区域呆着。

    想到这,赤放宽了心,将注意力放到了酒吧一侧的角斗场上,与其说是角斗场,不如说是角斗笼。就见两个赤裸着上身的洪荒人带着沉重的铁链在一个没有走廊宽敞的台上搏斗,台子四周是被染成黑红色的金属栏杆。

    那些纵横交错的栏杆将那个台子完全变成一个困笼,两个浑身是血的高大蛮人在其中做着生死之搏,引得台下看客呼声阵阵。

    赤默默地看着这一切,这一刻,他忽然明白了当时哥哥源说的一些话语了。一种发自内心的情感疯狂地奔涌着,宛如野兽一般咆哮着、嘶吼着冲击着赤的理智,这让来自气网的痛楚都显得不再那么明显。

    “别冲动。”暗留意到了赤渐渐握紧的双拳,安慰到,“他们不值得你这么做,因为真正称得上有骨气的人,活不到现在。”

    “没有,我很清楚,但就是……”赤闭上了眼,松开了握紧的手,“立场问题罢了,都是为了活下去而已。”

    “嗯,你想明白就好,因为你在天之壁,说不定哪天就要和昔日的好友战斗了。”暗话语说的很轻,但是赤感受到了其中蕴含着的深沉。

    我只是为了活下去,应该不算投靠天之壁了;源还在等着我,我一定要活下去,纵使听从一些不愿意接受的东西;当时我们说好的,源一定会理解我的……

    赤心中浮现出一个个念头,但是都被他不动声色地压了下去。在不断的自我宽慰中,赤恢复了平静,他转过了头,强迫自己不再去看那台上的场景。但是回过头才发现,台下的人都在看着台上的搏斗,这就让赤不由得去想台上的场景。

    “他们有押注。”暗解决了赤心中的一丝疑惑,但是这句话,又让赤的心潮起伏:他不能理解那些人,那些不配流躺着洪荒血脉的人。可他又没有勇气去指责他们,不仅是因为没有意义,更是因为他不知道自己算是什么。

    正当赤陷入了自我怀疑中时,暗仿佛看透了一切般说到:“你跟他们不同,你有我和夜;你跟他们又很像,都是为了活命罢了,谁都无法做出评判。”

    这句话,点醒了赤。赤有些涣散的眼睛又有了神采,他找到了说服自己的理由,纵使刚才没有,但至少这个时候,赤找到了缺失的那部分。

    “嗯,多谢。”赤郑重地向暗表示了谢意,“我明白我在做什么,我要做什么。”

    “不,你不明白。”暗打断了赤的陈述。

    “嗯?”赤听闻此言轻咦出声。

    “你要上去。”暗微微颔首示意了一下赤,赤又看向了那个不大的角斗场。未等赤询问,暗又说到:“一方面是锻炼你的技巧,我觉得同是洪荒人的你们交手,对你的帮助更大,毕竟我主修的还是术法。”

    “另外,给你一个解决他们的机会,你不是看不惯吗?”暗表情不变地说着直击赤心里的话,“我可从不强调什么修身养性,有心结就尽快解决,免得落下心魔。”

    “这个可以参加的吗?”赤很是疑惑,“里面的不是俘虏吗。”

    “谁告诉你的。”暗眼睛微眯,看向了赤,“我没告诉你他们是酒吧养的吗?”

    两人相视无言,赤有种想掐死暗的冲动,:全是浪费感情了。留意到赤想刀人的眼神后,暗心虚地转过了头,说到:“那些人都是酒吧养的,他们不会术法,有着将之境七八层的境界,但是身上的锁链封住了体内的气,他们只能肉搏。”

    “而这种拳拳到肉的角斗,反而更受那些人的喜欢。可能是平时本身的战斗就不少,所以喜欢这种原始的风格。别看现在他们在台上打生打死、鲜血淋漓的样子,等会一落幕,立马全身伤就好了,那些无非是酒吧招揽生意的手段。”

    听完这些,赤全然感觉自己刚才的感情浪费了。没等他问,暗就接着说到:“平时,像是符合条件的人,都可以报名参加角斗,无非是要有交押金作为赌注。当然了,想玩大的话,只要多交些押金,签了协议,也可以生死局。”

    “所以说你是让我去打生死局?”赤明白暗的话外之意。

    “嗯。因为我跟夜都给不了你最好的战斗技巧融汇贯通的环境,而相对的,生死相搏是最好的课程。距离开战还有些时日,而这对你来说太长了,所以说选择了这里。”暗说着,向吧台走去,赤紧跟其后。

    “哒哒”,暗用食指轻敲了一下金属制成的柜台,将注意力全在手中酒杯上的酒保唤了过来,然后声音低沉地说到:“今晚剩下的几场有空位吗?”

    “有有有,都空着呢。”酒保一听便知道了暗的来意,连忙放下了手中的酒杯,动身迎向了暗。同时打开了吧台一旁的侧门,示意进去后聊。

    暗没有多说什么,而是跟随酒保走进了侧门,而赤也在门关上之前进入了其中。一进来就赤就感觉到这里的空气都与外面弥漫着酒精气味的空气不同,环境更是有着不少区别。

    虽说还是一个跟暗房间一样大小的空间,但是没有了床,就显得空间多了不少。正对着门的是一个豪华的办公桌,配套的椅子上正做着一个油光满面的胖子。那胖子有着绿色的皮肤,骨架却不大;耳朵尖尖的,一本纸质书籍正盖在脸上,均匀的鼾声从下面传来。

    “老板,有客人来了。”酒保语气中带着些敬畏的说着。但是鼾声依旧。

    “有天上掉下来的钱捡了。”酒保再次开口。

    “哪儿,在哪儿?”鼾声戛然而止,一道带着几分奸诈的声音响起。那个肥胖的哥布林(兽族—半兽人—哥布林一族)从椅子上坐了起来,盖在脸上的书滑落到地上。直到这时,那哥布林才看清当前的情况。

    “嗯哼,咳咳咳,我是174酒吧的老板,不知两位贵客来此要做什么。”说话时,他还整理了整理那看起来就不合身的衣服。同时,示意酒保可以离开了。

    见酒保退下后门重新关上,暗说到:“角斗场,生死局。”

    “哦,原来是这样啊。”说着,那哥布林小小的眼睛眯了起来,“很可惜呀,两位来的有些晚了,这段时间的生死局都被……”他擅长洞察每个人的心理,知道暗是急需的,所以想抬一下价。

    “是吗?”说着,暗扔出了自己的身份令牌,那黑色的金属令牌径直飞向那个肥胖的哥布林,而那哥布林也是在一阵手忙脚乱后才接住令牌。

    待到他拿稳令牌,仔细一看,眼睛睁大,眼珠转了一圈,脸上挤出了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说到:“暗部长大人,您来了也不提前跟我说,你看看,我这就给您去腾场地。您先坐这喝会酒先。”说着,从办公桌后面出来,宛若小跑一般走向了一旁的会客区,从下面的冰柜里取出了一瓶酒,放到了中间的桌子上。

    “嗯,有心了。”暗没有丝毫客气地走到了会客区,选了个舒服的姿势坐下,顺势拿起了那个肥胖哥布林刚开好的酒,对着瓶口就是猛灌。

    而赤看到那个哥布林的一系列操作后,一方面是自愧不如,另一方面是感慨权利这东西,可真是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