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知道的。”

    顾青柠的眼泪又啪嗒一声掉了下来。

    十几分钟后，汽车停在了河边。

    人已经被打捞上来了，岸边还专门有人接应的。

    顾青柠在霍景鸿的搀扶下，深一脚，浅一脚的朝着河边而去。

    还没有走进河边救援人员搭的临时帐篷，就听到河边一个年轻小姑娘在哭。

    河边的救援知道霍景鸿他们来了。

    立刻有人出来迎接，“霍长官。”

    “嗯，人呢？”

    “在帐篷里。”那人指了指身后，随后也有点担忧的看着顾青柠，“长官，嫂子她……”

    他们也都听说了顾青柠怀孕的消息。

    按照他们这边的规矩呢，怀孕的人，是不能见这种事情的，所以他挺担心的。

    “没事。”

    霍景鸿应了一句，带着顾青柠走进了帐篷。

    倒不是霍景鸿不在意顾青柠和孩子，而是，他知道，在顾青柠的心里，郑玉秀是一个特别的存在。

    如果，不让她亲自来的话；

    她的心里会难受的。

    顾青柠完全不知道自己的心里在想的什么，只是麻木的被霍景鸿带着进了帐篷。

    人已经被打捞人员收拾好了。

    脸上的泥也清洗干净了，被平躺着放置在木板上。

    木板旁边，眼睛都已经哭肿的王小英，正在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顾青柠看着木板上平躺着的郑玉秀，一时间竟然失声了。

    她应该是要哭的。

    可，怎么也哭不出来。

    准确的说，是即便是看着人已经躺在了跟前，但是她还是不愿意相信，好好的一个人，会就这么说没就没了。

    王小英得知顾青柠和霍景鸿到了以后。

    扭头看着顾青柠，哇的一声又哭了。

    因为已经哭了很久，以至于她的声音都已经嘶哑了，对顾青柠说话的时候，已经快要说不出来了，“小梨姐，是我害了干妈，都怪我，一切都是我的错，你要打，要骂，你就冲我来，我绝对不还手，也不还口。”

    王小英是真的内疚。

    不然也不能悲伤至此。

    顾青柠看得出来，她不是装的。

    可，自己最尊敬，最爱的娘就这么因为她没了，顾青柠的心里还是难受的。

    随着眼泪一滴，一滴的掉下来。

    顾青柠看着王小英，开口道：“我打你一顿，骂你一顿，我娘就会复活么？”

    如果是那样的话，那她会毫不犹豫的打王小英一顿；

    即便是俩人是很好的朋友；

    顾青柠也不会手软。

    可是，顾青柠的心里也很清楚，没有用，这一切都没有用！

    “呜呜呜……”

    被顾青柠这样一质问，王小英的心里更难受了，就算是声音已经哑了，可是她还是忍不住想要哭。

    周阳是跟随霍景鸿他们一起来的。

    看着王小英哭成这个样子，他也心疼。

    走到顾青柠身边，轻声的劝慰道，“嫂子，小英她也不是故意的，我们在场的所有人，没有一个人愿意看到这个结果的。”

    “我知道。”

    顾青柠知道周阳心疼王小英。

    吸了吸鼻子，抹了脸上的泪，“所以，我不怪小英的。”

    要怪；

    她只能怪自己；

    为什么要让郑玉秀出门。

    如果她昨天不出门，那么意外就不会发生了，如果郑玉秀不是要去给自己的孩子买棉花，做棉衣，那她就不会出事了。

    她不说还好；

    这样一说，王小英哭得更狠了，“小梨姐姐，我宁可你骂我一顿，或者打我一顿，我也不希望你不怪我。”

    她原本就是很善良的人。

    知道这件事本来就是因自己而起，所以这件事，她有责任。

    “别哭了，我娘她最不喜欢看着小姑娘哭了。”顾青柠将王小英扶了起来，嘴上虽然劝着王小英别哭，但她自己脸上的泪水，就没有干过。

    一直都在流。

    周阳也最看不得女人抹眼泪，看得直心疼。

    干脆，他也不看了。

    转身出来询问现场的打捞人员，“说说具体情况。”

    “大姨是先落水的，而那个年轻男子，是后下水，据说是来救人的，但是最后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反正没有救起来，我们是一个小时前发现他们的，发现他们的时候，两个人是拉在一起，那个男青年一直拉着大姨不撒手，我们把他们弄上来以后，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把他们分开的。”

    打捞人员的声音不大不小；

    在帐篷里的顾青柠也听得一清二楚。

    人，虽然是没有救起来，但是对于那个下水，救郑玉秀的人，顾青柠还是打心底里感激的。

    霍景鸿看到因救人而死的人是李阳的时候，他也震惊了：他最看好，最喜欢的徒弟，竟然就这么死了。

    还是救自己的丈母娘，死的。

    霍景鸿的心里，也是内疚的。

    帐篷外，周阳还在询问，“通知死者家属了么？”

    “通知了，但是死者家属那边没有车，半夜三更的也不方便过来，估计要天亮之后，才会过来认领尸体了。”

    “嗯。”

    周阳点头，叮嘱道，“后续的事宜，包括家属的接待，你们要安排好，不能落人话柄，知道了不。”

    “知道了，指导员。”

    周阳安排好外面的事情之后，又回了帐篷。

    霍景鸿看着他，“安排好了？”

    “嗯，安排好了。”

    周阳点头，“对了，还有一个事儿，我想跟你商量一下，你看看能不能行？”

    “嗯？”

    “李阳，是最近才咱们科室实习的人，虽然还没有转正，但是严格来说，也算是我们的下属，这一次他见义勇为，舍己救人才壮烈牺牲的，我准备用咱们单位的名义，向上级给他申请一个烈士称号，你觉得怎么样？”

    一般的实习员工，跟正式员工是不一样的。

    李阳到军区总院的时间也不长，还没有转为正式员工，严格来说，并不能算是霍景鸿科室的人。

    周阳的决定，无疑就是承认了李阳的转正。

    霍景鸿想了想，点头，“嗯，这事儿你看着办吧，你觉得能行，就可以了。”

    “好，那我回头就去写报告。”

    “嗯。”

    李娟是天亮以后，才赶到打捞现场的。

    不出意外的，她在来的路上，就几乎哭得要晕了过去。

    尤其，当她知道自己含辛茹苦养大的弟弟，是为了救郑玉秀才死的时候，她的心，就好像被针扎得一样的疼。

    她在帐篷外就崩溃了。

    扯着顾青柠一个劲儿的嘶吼，“你还我弟弟，顾小梨，你还我的弟弟啊！顾小梨，我这辈子也就举报过你一回，虽然我有错但罪不至死啊，我其他再也没有干过对不起你的事情，你为什么要这么害我，你恨我，可以冲我来啊，你为什么要害了我的弟弟，你还我弟弟的命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