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角转到赶往龙窑村的丛灵玉众人这边。

    “哈尔克城？那是个什么地方？”

    “水晶之城，又叫罪恶之都…那是天庭和魔界都不能插手的中立地带，”

    “水晶？”

    “整个天界，包括魔界的水晶储备全是从哈尔克城里来的，这里占据了世上最大的水晶开采地。天界所有和灵炁有关的道具全是使用水晶打造的，像之前你见过的将结界储存在瓶子里的结界瓶，还有传送阵的制造材料，都需要用到水晶。

    但这个地方从古至今都是由君王所统治的，它不属于天庭和魔界任何一方势力。由于这里是天界最大的水晶贸易枢纽，同时又是三不管地带，所以在最近百年内，哈尔克城逐渐成为了贪污腐败，官僚横行的罪恶之都。

    在这里，人口贩卖，杀人灭口，权色交易，洗钱，贩卖毒品，放高利贷等等这些事情无时不刻都在发生。生活在这里的人，要嘛是社会最底层的劳动苦力，要么就是手中握有权势之人，要么就是隐姓埋名的亡命之徒。”

    此时已是夜晚，东仗站在金乌背上，看向前方一望无际的黑暗，说着抿了抿嘴角，努力的抑制着胸中的怒火，他曾经就是生活在哈尔克城的底层孤儿，要不是后来跟着夏云修离开的这座城市，说不定自己现在就是魔界王的手下了。

    “阿仗，你…”凌瑶似乎察觉了不对劲，她的看脸色能力一向很出众。

    “那家伙现在应该是在城边的龙窑村吧，看样子是龙人族救了他。”肖朗闭着眼感受着自然界中的灵炁分子，他的脑海里已经浮现出了夏云修所在村子的模样。

    “龙人族！？是能飞的半龙半人吗？”凌瑶听到这有些激动，她曾在山海经中读过关于龙人的注解。

    “对，龙人族是世世代代靠开采山里的水晶为生的古老民族，也是哈尔克城大部分的劳动力来源，阶级属于社会最底层。”

    “是被剥削的民族吗？感觉好可怜，天庭对此没有采取任何措施吗？”

    丛灵玉冷冷的看向凌瑶，“采取措施？中立之地不管是天庭还是魔界，都没有权利干涉其内政，不管是贪污腐败还是官僚横行，只要它的存在不影响天庭的利益，那天庭就不会采取行动。”

    “…但我觉得天庭不是维护世间和平的国度吗？对于这种像是人间炼狱的地方，出于人道主义，应该要插手整治才合理吧，就算不能真正改变这个地方，但如果是天庭插足的话，应该至少能让现在恶劣的情况好一些吧。”凌瑶低声的说道，这确实是她这个善良之人的内心所想。

    “梦梦快别说了~”葵和东仗二人听到后，身着都不约而同的哆嗦了一下，表情也变得忌惮起来，就连一旁一直闭眼感受夏云修灵炁的肖朗被打断施法睁开了眼睛。

    “人道主义？你在开什么玩笑！？”丛灵玉极其不屑的白了凌瑶一眼，之前好不容易积攒下来对凌瑶的些许好感似乎在此刻又全部败光了。

    “我…我有哪里说错了吗？”凌瑶迟疑了片刻，她不敢相信丛灵玉会如此决绝的否定自己的观点。

    “笑话！谁告诉你天庭只会维护世间正义？天庭说白了只会负责维护世间的平衡，这个世界是混沌一体的，黑暗肮脏的地方同样有它存在的价值，像哈尔克城这样的地方，虽说是罪恶之都，但同样也是天界的贸易枢纽站，你知道这个地方要是没了对天庭会造成多大的影响吗？梦凌瑶，这在你们人界都是人人皆知的常识，我没想到你居然会不知道？”

    “你刚才也说哈尔克城是腐败肮脏的地方吧，就证明你也明白生活在这里的底层老百姓有多痛苦吧？难道在你眼里善恶能混为一谈吗？那照你这么说，天庭和魔界有什么区别！？”凌瑶无法接受丛灵玉的理念，于是有些激动的反驳道。

    “你！不可理喻！”丛灵玉真的被激怒了，一旁围观的葵被这焦灼的一幕吓得花容失色，只见阿仗叹了口气，来到了凌瑶的跟前。

    “凌瑶，我明白你想表达什么。其实说真的，天界和人界本就没有区别，仔细回想一下你到了天庭的所见，这里的科技水平和人界几乎持平，很多知识还都是从人界学来的。但我们却比你们拥有更长的寿命，更强的力量，更悠久的历史。所以从这点来看，所谓神族根本不如你们这些凡人。”

    “喂！东仗！你什么意思！？什么叫神族比不上凡人！？”丛灵玉不服的叫嚣着。丛灵玉对于生活在人界的凡人，自始自终都带着些看不上的态度。

    “丛灵玉，你能不能先闭嘴啊，一个尊贵的神族居然跟一个人界小姑娘蹬鼻子上脸的，你这种较真的样子真的很没有说服力你知道吗！？”

    “你！”丛灵玉生气归生气，但东仗说的确实也在理，她内心也不明白今天为何会如此暴躁。

    “…我继续说了，你想想在人界，法制社会能管理好每一个地方吗？维护治安的警察会做好他的本职工作吗？黑恶势力会彻底消失吗？持续不断的战争会结束吗？

    不管在任何地方，人心只要有阴暗面，就一定会滋生邪恶，这是不管哪个社会，哪个世界，都没有办法铲除的病根。”

    “你这么说太牵强了吧…如果人心总是邪恶，那我们生活的世界早就毁灭了…”

    “不管是生活在人界的凡人，还是生活在天界的神族，大部分人心中的善都会多于恶，就像有些警察没有身为警察的责任心，但除此之外的大部分的警察还是会恪尽职守，坚守本心。社会不能管理好每一个地方，但一定会有源源不断的政策来慢慢进行稳固。

    不为人民办事的官员有许多，但真心为群众办实事的也一抓一大把。人界除了战争是永远也治不了的恶疾，其他的方面都是在慢慢实践，一步一步往好的方向发展，这是一个艰苦且长时间的历程，需要所有的人类共同努力。然而我刚才也说了吧，我们神族除了活的比你们长，力量比你们强以外，其他的真和你们差不多，甚至还不如你们。

    所以……你觉得比我们做得更好的人界都不能在短时间解决这些社会顽疾，更何况还是不如你们的天庭呢……”

    众人全体沉默了，丛灵玉似乎明白了为什么自己会这么的急躁愤怒，因为她内心觉得凌瑶说的有道理，而自己的内心却又无法反驳，自视清高的天庭人或许还没有人界的凡夫俗子活的通透明白。

    “总结一下就是，世界并不是只有一没有二，而是二者阶有，缺一不可。只不过人们从古至今都一直在努力让一大于二。”阿仗说着抬起头望向那在漆黑夜空中如一盏明灯的弯月。

    “……我明白了，看来，每个世界遇到的难题都一样啊，天庭也一直在努力做得更好呢。只是这会是一个漫长的过程。真的谢谢你，阿仗！我对你真的刮目相看了！”

    “刮目相看？我很好奇我以前在你眼里是怎样的人啊？……不过话说回来，别看丛灵玉想法这么现实，其实她每年都会救济很多在战争中失去亲人的孤儿，还赞助了天庭好几家福利院。要说我们这最想改变天界当前局面的人，那非她莫属了。”

    “你别多嘴…”丛灵玉头也不回的双手抱在胸前。

    “对不起，灵玉姐姐，是我错误的理解你的意思了…”凌瑶低下头诚恳的向丛灵玉道歉。

    “哼，算了，时间不早了，快休息吧，我们还要这样飞很久才到的了龙窑村，在这种无聊的事情上浪费精力实在太愚蠢了。”说罢丛灵玉径直坐下，开始闭目静修。

    “喂喂~阿仗，你也太厉害了吧？我还以为你是个满脑子都是肌肉和女色的莽夫呢！对了，你刚才说什么只有一没有二的，好深奥呀。”葵笑呵呵的凑到阿仗的身旁，眼眉都笑弯成了月亮。

    “呵，你听的明白吗？”

    “完全……听不明白呢~~~”

    “额”阿仗翻了翻白眼，坐下手拖着脸，满脸的无奈。

    “快快快，再给我具体讲一讲啊，下次我也要讲给哥哥听，他一定会觉得我很聪明吧！”葵百无聊赖的缠着阿仗。

    “走开啊，烦死了~”

    金乌继续朝着一片黑暗的森林深处飞去，阿仗回想起曾经的自己，那个受尽世间恶意，看透人间冷暖，最终决定与夏云修一同坠入魔道的自己。

    本应该成为恶魔的他在遇见那颗散发着无与伦比光芒的灵魂之后，发生了微妙的变化。而现在，那已逝的亡灵却像是反噬一般，不停折磨着已经重回正道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