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十三上次来西天灵山纯属是一场意外。虽然隐瞒了被赶出天外天的事实，但是却没能骗得了佛祖。也许是太过尴尬的原因，所以离开西天的时候，根本没有认真看一看这个传说中的佛门圣地。

    再次飞临西天灵山，他看到山脚下有一座气势恢宏的山门，从建筑风格上不难看出这是一座标准的佛教建筑。于是飞身飘落而下，准备从山门进入灵山。

    如果是普通的大山，那么山门对于柳十三来说就没有任何意义。因为他完全可以直接飞进深山之中的任何一个角落。

    但是西天灵山绝非一般圣地可比，因此他有必要从山脚下规规矩矩上山，以示对佛门的敬重。

    落下来以后才发现，刚才看到的气势恢宏的山门竟然是两根相对而立的石柱！两根石柱相隔一丈左右，中间留空的地方也许就是所谓的山门吧！

    正当他惊异的时候，山门里走出一位气宇轩昂的中年男子。男子一袭白袍，束冠长发，面容俊朗，一副意气风发的模样，像极了少年得志的读书郎。

    “小神韦陀奉师尊之命，特在此恭迎少帝，欢迎少帝驾临！”说完停下脚步深施一礼，态度不卑不亢。

    柳十三大为惊奇！想不到韦陀竟然是长发垂肩的俗家弟子！他的声音温和且充满磁性，丝毫没有烟火之气。这和他的装束有些不协调，仿佛是隐入尘烟的神仙！

    “你就是韦陀？我们素未谋面，怎知我是少帝？”柳十三惊奇地打量着他，像是欣赏一个奇怪的东西。

    韦陀笑道：“小神当初在人间当园丁的时候，闻花香便能辨别出花的品种。并非小神卖弄，而是侍弄花草久了，熟悉了它们而已！来到这儿以后，潜心钻研佛法，略有所悟，于是多了些识别能力。”

    柳十三疑惑道：“闻花香便知道什么花，的确是熟悉了它们而已，所以并不奇怪。为何钻研佛法也能提高识别能力？”

    “钻研佛法可以心智明朗，从而悟到某些玄机。真正开悟的圣佛可以做到知前因、明后果，比如师尊，即使不出灵山半步，也知晓宇宙内发生或者即将发生的事情！”

    柳十三对此深信不疑，于是说道：“看起来什么事情都逃不过佛祖的法眼！嗯，那好吧，佛祖一定知道我为何而来，前面引路吧！”

    韦陀答应一声转身走进山门。

    进了山门，有一条沿山而上的台阶曲折蜿蜒在云雾里。台阶很窄，最多可容两人并肩行走；每个台阶似乎都不是雕凿而成，形状千奇百怪，大小不一，表面凹凸；其中凸起的部分十分光滑，不像是刻意打磨。由此不难想象来这儿的朝圣者一定很多，年深日久的岁月和无数疲惫虔诚的脚步，把这条台阶打凿成如今的模样！

    走了十几个台阶，他好奇地回头看了看，却突然发现山门竟然变成了气势宏伟的殿堂！

    “韦陀！那山门······”他惊叫道。

    韦陀并没转身，放慢脚步说道：“少帝不必惊奇，更不要相信自己的眼睛。灵山之所以是圣地，皆因为这儿是最本真的地方！”

    “我可以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但我不相信灵山是最本真之地。总不会出现幻觉了吧？”

    “呵呵，天上人间无一不虚，无一不幻！一切都是变化的，只不过披上了伪装，很难被发现而已！而灵山则不同，总以真实样貌示人，所以你会看到变化虚幻的山门！”

    柳十三紧走几步追上韦陀，抬杠似的问道：“灵山也是虚幻的喽？”

    “少帝说是就是，不是就不是。包括脚下的台阶，少帝看它是什么样子，它就是什么样子。”

    “台阶很窄，凹凸不平，是不是？”

    “可是这样的台阶不是想象中的难走，是不是？”

    他回想了一下才意识到，走在这样的台阶上如履平地！

    “怎么一回事？不可能呀！不可能好走，为何像走在平地上一样·······”他惊奇得近乎语无伦次。

    “哈哈！少帝不要奇怪，也不要相信看到的台阶，只要相信自己的双脚就行了！”

    眼睛是骗子，行动最靠谱。柳十三似有所悟，暗暗称奇！

    韦陀这时转过身，脸上笑意未消，继续说道：“路好不好走，只有脚知道；有时候看似很难的事情，却未必做不好；看似很容易的事情，却未必做得好。从虚幻中来，到虚幻中去，一来一去，完成自我。无论凡夫俗子，还是神魔鬼道，无不如此。”

    柳十三对此一知半解，而韦陀的笑容却感染了他。也笑着说：“这就是你们佛门中所说的修行吧？”

    韦陀说道：“少帝可以这样理解。但是小神想说的是，修行不一定要在佛门。世上红尘滚滚，各人修行个人；天上仙气飘飘，神、妖各行其道。善也罢，恶也罢，都是修行。”

    “修行不是积极向善、断除杂念的吗？为何作恶也是修行？”

    “修行不分善恶，佛门中也有败类，就像幽冥地府中也有圣洁的灵魂一样。所有的因果报应，都是修行的结果。种瓜得瓜种豆得豆······”

    “闭嘴！”柳十三听到这儿怒火轰然而起，打断话大声说道：“说一套做一套，是你佛门中惯有的技俩吧！”

    韦陀仍然笑意满满说道：“少帝有话直说，小神身在佛门，但决不偏袒妄私！”

    柳十三冷笑道：“呵呵，实话实说，你的那些高谈阔论我真的是一知半解，只听懂了‘种瓜得瓜种豆得豆’这句话！请告诉我，大鹏罪孽深重，理应受到严惩，为何佛祖却将他封为灯神？”

    “果然不出佛祖所料，少帝对此耿耿于怀，不会轻易放下此事。请问少帝，你怎知大鹏没有受到应有的惩罚？”

    “笑话！神妖变圣佛，分明是奖赏！”

    “惩罚的方式千万种，神妖变圣佛就是其中一种！所谓的‘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不是奖赏，更不是纵容罪恶，而是最适当、最严厉的惩罚！”

    “果然是佛祖的好徒弟！”柳十三恨恨说道。

    韦陀终于收敛了笑意，大声问道：“少帝知道灯神永不泯灭的火焰从何而来的吗？”

    “知不知道与我何干？”

    “少帝一定知道‘蜡炬成灰泪始干’吧？”

    “当然知道！这和大鹏有什么关系吗？”

    “大鹏肩上永不泯灭的火焰，来自于大鹏自己，燃烧的是他的真身和元神！直到有一天元神耗尽，真身燃尽，大鹏也就赎回了他做下的恶！”

    这样的解释让柳十三难以置信。他盯着韦陀，想要看出韦陀言语背后的秘密。而韦陀目光清澈，像一股清泉流了过来。

    “看着你很享受。韦陀，如果我是女人，一定会爱上你！”他撇了撇嘴，坏坏地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