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山野观。
篝火边的人没有任何动作。
因为每个人心里都有一个声音,极度危险。
而道观之外远处的金戈之声则越发的密集,隐约有接近的意思。
厢房顶上的人影没有动,篝火边的小乞丐却站起身来朝着人影所在的厢房方向走去,走出去十余步,又忽的小跑着折返到洛川面前,蹲下身子撩起裤腿,从靴子里抽出一柄雪白短剑。
那短剑造型简约,形态大气,剑柄通透如象牙,剑格有珠似龙眼,一看就知道不是凡品。
“谢谢你救我,这柄剑送你,”小乞丐将短剑递到洛川面前。
洛川将目光从厢房顶上的人影处收回,伸手将短剑推回小乞丐身边,“我已经将那点恩情换了你一次点头,再要这么贵重的东西就是贪心不足了。”
小乞丐将短剑重新插回到靴子里,将衣领扯开一点,从脖子上摘下一个项坠,那坠子是颗灰蒙蒙的珠子,并不透明也不光滑,不像翡翠不似玉,就像大山里随处可见的石子,“那这块石头不值钱,是一个亲人留给我的幸运珠,给你留个念总可以吧?”
洛川犹豫一下,还是点了点头。
小乞丐将坠子塞到洛川手中,小跑着往那一处厢房跑,等到距离厢房还有几米远的时候纵身一跳,一道金光起于她脚下,终于人影身边,好像一座金桥般坚实柔韧。
小乞丐一脚踩在那金桥之上,下一秒就已出现在那人影身边,金光一闪,两人消失无踪。
等到两人消失在那里好一会儿,老车夫才叹息一声道,“那人......极强......”
洛川点头看了一眼两人消失的地方,如果那人不想让众人发现,恐怕包括老车夫和绝美女子在内根本就没有人能发现他的存在,只因为他没有恶意,才会故意出现在月光之下,留下内院里一道显眼的影子。
绝美女子一言不发,只是扭头去看另一边,那里,战斗的声音已经靠得很近,仿佛就在道观之外,“你去,我留在这里。”
老车夫眉头一皱,继而看向身边的洛川。
洛川笑着点头,老车夫犹豫一下,起身一跃离开内院,在他身后,一柄铁剑自然悬空,如影随形。
“还是上次的人?”洛川看向绝美女子。
绝美女子点点头,仍旧看向战斗声传来的方向,仿佛能够看穿墙壁透视远方的战况一样,“那两个望川剑修竟然也跟来了,”她回头看一眼洛川后继续看向战斗方向,“这次不同上次,那三人很是拼命的架势,你家车夫和那两个望川剑修未见的能将来人挡在道观之外。”
“厢房顶上那人比你和江伯加起来都强一些吧?”洛川突然问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绝美女子却明白他的意思,“远远不止一些。”
“那就是了,本来就和我们无关的事情,何必在这里打生打死,”洛川抬起手看了眼手中的坠子,顺手将它在左手腕上绕了几圈绑上,起身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后道,“走吧,去把这个误会解开,后面的路子也就平坦了。”
“那人本来顺手就可以杀掉那三个人,”绝美女子却没有起身的意思。
洛川扭头看她,好一会儿才笑道,“我有点明白那边会派你来找我的原因了,”他嘿然一笑大步往道观外走去,英气女子紧随其后,“他和我一样,想让那三个人死在他们该死的地方而已。”
“可他也知道,这种想法恐怕难合那个人心意,”绝美女子缓缓起身远远的跟在洛川和英气女子身后。
“是啊,”洛川叹息一声。
“你们是说那个小乞丐?”一直默不作声的英气女子突然开口。
洛川点头,“一郡太守家的掌上明珠贴身佩戴的坠子,怎么可能是不值钱的东西。”
英气女子皱着眉,眼睛死死盯着洛川左手腕上的坠子。
洛川回头看了她一眼解释道,“我以那份恩情换她点头,答应让那三个胆敢谋算她的金城郡刺客死在战场上,她只是低头,直到那人出现在厢房顶上,她硬要以宝物还恩情,就是告诉我那件事情她做不到了......”
英气女子眉头皱得更深了,“我觉得她......或许公子想多了,她只是赠你一物以示滴水之恩涌泉相报,尤其是最开始的那柄短剑,我听说在西北女孩子赠剑可是大有讲究的。”
洛川哈哈大笑,“但愿如此,只是......”他摇了摇头不再继续这个话题,一步跨出道观大门,就已经能看到距离道观不远的山坡上,三道金光与三道蓝光来回往复,时而碰撞炸响雷声,时而缠绕如同焰火,如果不考虑那扑面而来的杀机,倒是这夜色下最好看的景色了。
“金城太守家的明珠已经走了,”洛川双手聚拢在嘴边朝着战斗方向喊着,远处的战况没有半点变化,他深吸一口气又喊,“被一个头戴逍遥巾的男人接走了!”
战场上风云骤变!
原本以攻代守冲杀在前的三道金光蓦的散开,在空中绕过一道弧线后返回战场后方一块巨石上落定,是三个黑暗之中看不清面容的人影!
另一边原本就处于谨慎守势的江伯和两名望川剑修自然也没有追击,而是落在那巨石与洛川三人之间,对峙戒备。
场面顿时安静,六大高手气机相连,战斗一触即发。
绝美女子却在这个时候扭头看向山下,在那里,一支五骑小队正飞奔着离开官道,朝着道观的方向而来!
很快,那支小队便发现了对峙中的两方人马,惊疑之下远远避开,再然后看到了道观前的洛川三人,一番犹豫之后还是小心的迂回接近。
“有意思,”洛川面带笑容,一双凤目在黑暗之中闪烁着微不可查的星芒。
五骑缓缓靠近到三人身前十米,众人才看清他们全身制式甲胄,马甲战刀,短剑弓弩,装备得十分精良,为首的男人压低了声音开口,“可是自京城来往离郡去的?”
英气女子见洛川完全没有答话的意思,便回答道,“正是。”
那为首的男人立刻便翻身下马,在他身后四人几乎同时下马落地。
为首男人牵着马匹快步走到洛川身前仔细打量了几眼后迅速单膝跪倒,右拳砸在左胸,行了个骑兵军礼,“属下来迟,公子恕罪!”
在他身后,四个骑兵一样行礼,默默无声。
洛川没有理会为首的男人,而是踱步到他左后方的一个骑兵面前,一只手在他肩甲上拍了拍,盯着后者紧握腰间短剑的手笑问。
“我那个弟弟......还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