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荒。
    东域最具有知名度，也是最大的古老山脉，位于中心偏东区域。
    曾有无上大帝从中走出，独断万古。
    也有绝代天骄以黑马姿态，惊艳了一个时代。
    无悔崖，正在东荒外围的一片仙山中扎根。
    仙气充盈，举霞飞光。
    这里没有普通人的居所，有的只是外围弟子与内门弟子。
    山脚之下。
    穿着同样衣衫的修士们，正聚集在一个小小的摊位前。
    “且见那凶贼身影哇呀呀呀，猛蹿了七八丈高，不由分说，单掌便朝大平修士身上盖去。”
    “在场诸位哪曾见过如此场面，顿时吃了一惊。”
    “张长老眼见情况不对，悍然出手，一招入道无悔，企图将其逼退。”
    “却见那凶贼丝毫拼着要以伤换伤，直冲那化神修士而去。”
    “大平修士艰难抵御，最后只道一声苦也，便被摘了脑袋，当做那夜壶去啊！”
    主持着摊位的少年侃侃而谈，将发生在遥远东方，四个王朝与无悔崖之间的争斗讲得绘声绘色。
    每逢到痛快处，总会引得在场众人连连惊呼，心神也跟着摇曳。
    仿佛亲眼目睹了那诸多强大修士战在一团，万道霞光齐飞的场合。
    偶尔，
    主持摊位的少年也会故作神秘，将节奏缓和下来，诱导听故事的修士们来买自己摊上的丹药。
    待到一售而空，又笑眯眯地讲解起剩余的部分。
    林萧站在外围，伪装成其中一员，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少年。
    【姓名：李云起】
    【身份：无悔崖外围修士】
    【实力：筑基期九重天】
    【气运：紫色】
    如果他没记错，这种头脑聪颖，天赋异禀的少年，一般都是主角？
    没想到居然也只是个紫色天赋。
    看来系统的评级要求非常严格。
    就他见过的无数苗子，也就安流萤够得上黑色。
    其他诸如柳茵茵，姜胜己，以及现在这位李云起，都是紫色气运。
    虽然勉强到了收徒的最低要求，但考虑到未来反馈更加重要，林萧并没有收徒的打算。
    不过，
    气运虽然低了点，但这些故事，着实是有点意思。
    他要是想的没错，这凶贼就是言云律无疑了。
    倒是没想到，他居然这么强，以一敌多也不落下风。
    从几个合一境的长老手中逃脱，还反杀了大楚大平的国师。
    虽说也受了重伤，但并未伤到根基，只要数月就能恢复过来。
    “怪不得师尊叮嘱说最近数月不要远行，这凶贼居然将修士的头颅当夜壶，当真恐怖如斯。”
    “一个小地方居然悄无声息出了这样的高手，边荒也不是什么良土善田啊。”
    “怕什么，难道他还真敢来我无悔崖？”
    “掌教一巴掌就能把他扇碎了。”
    一口气听到结尾，众人交头接耳，按耐不住地讨论起来。
    有人没听之前的故事，搞不懂因果始末，开口嚷嚷起来。
    林萧混在里面，跟着起哄。
    李云起刚开始还不想多说。
    直到有人包下摊位所有丹药，顿时喜笑颜开，讲之前的故事重新讲了一遍。
    惹怒姜家大佬，受了无妄之灾的左相府，以及其余三国自愿奉上无数灵石珍宝，达成的剿灭协议。
    外围弟子修行之余，完全无法抗拒这些八卦消息，全都听得入迷。
    完全注意不到自己花了远超平时三倍的灵石，买下了一些质量平平的丹药。
    而林萧也趁着这股风，搞清楚了左相府覆灭背后的一切因果。
    在背后牵线搭桥的。
    悍然出手的。
    事后招待贵宾的。
    在后面赔笑，侮辱左相府的。
    林林总总，总计十七人。
    或许还有其他的因为一些原因，并没有出现在这里面。
    但也足够了。
    比起搞得很清楚，打草惊蛇。
    这样看似模糊，又较为细致的名单，足够安流萤去报仇了。
    只是……
    藏在人群之后，林萧默默地皱了皱眉头。
    奇怪。
    他这一路走来，是不是太过顺利了？
    且不提在鄂城嚣张跋扈，无人敢拦的姜立。
    他刚到无悔崖外围弟子驻地，还没认真调查，就察觉到这里的情况。
    只在外面站了一会儿，就搞清楚了许多想要的内容。
    就算时运通达，也有点太夸张了。
    林萧默默运转起在我心流感悟到的道韵，明悉己身。
    原本毫无所觉，一切正常。
    但来回几次，圣人王期间养成的毒辣眼光，还是让他察觉到了一丝不协调。
    他与李云起之间，沾染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因果。
    我心流注重个人，讲究修己。
    对一切个人有利的内容都有所涉猎，他以圣人心性拆解感悟，受益良多。
    正因为这个原因，再加上今日接触了姜胜己这个入道王者。
    林萧才能抓住这一丝丝的不协调，发现问题所在。
    倒是奇怪。
    他要走之后，将从李云起这里得到的信息转告给安流萤，才算与此人有了因果。
    如今还没进行就有了。
    除了极小可能以前身为散修时有过一面之缘，就是他身上有问题。
    可以试探一下！
    思绪至此。
    林萧后撤几步，将众人拥护在身前。
    寰宇经运转起来，宛若大型覆灭，敛去所有波动。
    夜深。
    李云起收获满满。
    回去的路上，翻来覆去地数了好几遍储物戒里的灵石。
    刚一进入自己的房屋，便传来阵阵幼稚的呼喊声。
    完全敛去气息的林萧，静静地站在房梁的阴暗处，看着他嘻嘻哈哈，一路从客厅进入卧室，扑倒在床榻上，陷入甜美梦乡。
    十五分钟后，一道干枯的魂音，忽地在房间内回荡开来。
    “起来吧，那人没跟上来。”
    李云起豁然睁开双眼，脸上露出喜色。
    “老头，计划成了？”
    “不好说。”干枯嗓音疑惑道，“在老夫推衍中，此人分明有圣人王的实力，不知为何来到此地的却是一个合一境巅峰修士。”
    听到合一境巅峰，李云起顿时紧张起来：“合一境巅峰，是那大周国师？”
    “不，”
    干枯嗓音道，“应当是那位圣人王的亲传弟子，身上带有可以屏蔽推衍的圣器。”
    “圣器？”李云起言语中流露出几分贪婪，“老头，是不是可以……”
    “别乱了心思，”
    干枯嗓音怒呵，“与此等强者谋算，一个不慎便会身死道消。”
    “只要谋算到手，立即就要脱身去南疆，否则一定会被察觉，明白吗？”
    “我只是想亲眼见见圣器。”李云起委屈。
    “圣器算什么，”干枯嗓音骄傲道，“有我在身边，以后就是准帝器，也能轻易到手。”
    “真的？”
    “我还能骗你不成？”
    站在房梁上的林萧：“……”
    这是老爷爷？
    若不是习惯了独峰山上的圣人王修为，他差点没有捕捉到这股波动。
    有趣。
    有老爷爷在身边还是紫色气运，看来这个李云起并不是什么“主角”之类的存在。
    推衍天机的能力倒是很有意思，谋算都打到了他的头上。
    就是不知道这个老爷爷，能不能推衍出他之后的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