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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话一出，大妞娘哭得更大声了。
    但，还有比她哭得更大声的。
    “我苦命的媳妇子也，你到我家来还没过上好日子，如今倒是要抛家舍业地去了。”
    这叫什么话？
    周晓舟听得皱眉。
    这是为你们家添丁进口才遭了难了。
    怎么到了这老妇人口里，成了媳妇儿抛家舍业了。
    左右都是儿媳妇的不是了。
    就见大妞娘上前：“亲家老太太，你可千万别这样说，是香云她自己没福气。”
    说着又别过脸去呜呜地哭起来。
    “我苦命的丫头哟！”
    周晓舟有话想说，还没出口。
    这家的院门口一阵骚动。
    一个年轻的男子拉着一头毛驴一样的四足动物进来了。
    赵大妞上前去叫人：“表姐夫，你可回来了，他们说表姐不成了。”
    说着眼泪也止不住地流。
    她是真伤心了，她不希望表姐因为生孩子丢了性命。
    “大力啊！你媳妇她……”这家的老太太也上前，对着儿子说了一句就说不下去了。
    周晓舟就看着，这叫大力的年轻男子，忙往生产的屋子里去。
    可是那个高个子的接生姥姥挡在了屋门前。
    “你个大男人可不兴往里闯。”
    看着接生姥姥张开的手臂，孙大力心里着急，可是也不敢违背了风俗。
    急得团团转。
    “这是怎么说的，我走的时候还好好的。是不是没吃东西，没力气了，娘你再去给香云下碗面条。”
    大力的娘眼泪也不流了，愣在当场。
    面条，家里哪里还有什么面条。
    因着干旱，家家户户都少食。
    家里的好东西，全都紧着怀了娃娃的儿媳妇。
    就这样日日进补着，儿媳妇还是瘦得跟竹竿一样。
    眼瞅着已经生了一夜加半上午了，要是儿媳妇还生不下来，憋坏了她的乖孙，那可怎么是好！
    面条，她还想吃呢？
    这会子，让她哪里去寻呢？
    “我家有，大妞你上家去拿，快着点……”
    到底是亲亲的姨母，大妞的娘，也想让姨侄女多吃点，好有力气继续生产。
    “这可不是没吃饱的事儿。”
    接生姥姥说了话。
    “主家，您这媳妇身子骨太小，这孩子啊，他下不来啊！”
    周晓舟听这意思是骨盆条件不够啊！
    或许是羊水破了，可是产道还没打开，妥妥的难产。
    “那这可怎么办呢？”孙大力无能呐喊，然后双手抱头蹲下了。
    这就完啦！
    周晓舟还以为这汉子会说什么请个大夫之类的。
    就这。
    关键是这个地方他没有大夫。
    哦，唯一的大夫叫钱满，真不巧出门采药去了。
    不过这个是真跟人采药还是是假出门采药，还两说。
    就冲这这这个孙大力的娘的做派，周晓舟觉得钱满是躲出去了。
    而且这家的男人神隐了。
    孙大力就说是被他娘支出去借了头驴子。
    可是这孙大力的爹，还在一旁端坐着。
    是，这儿媳妇生孩子，公爹不好掺和。
    可是这儿媳妇都人命关天了。
    真不得老一辈的人出来拿个说法吗？
    这家就是没有，让老太太打头阵，支开儿子，当公爹的幕后操盘。
    周晓舟觉得自己该出手了。
    她向前一步，拉扯了赵大妞的衣服。
    赵大妞回过头来看着她，不明所以。
    周晓舟刚想说话，又被打断了。
    这次是接生姥姥。
    “主家拿主意吧！”
    孙大力的娘不开口了，拿眼睛看着大妞的娘。
    这是……
    哦！经典问题，保大还是保小。
    其实选什么什么选，这孩子没了大人还在，还有机会生。
    要是选了孩子，带着个刚出生婴孩的男人，怕也是难续弦吧！
    “啊……”
    屋子里产妇的一声哀嚎，把逃避现实的孙大力惊醒了。
    “我选香云，选香云……”
    屋子里另一个矮胖一点的接生姥姥出来了，满手都是血。
    脸色有些急：“不中了，不中了，出血了。”
    周晓舟就看见在场的人脸色都变了。
    产妇出血，以现有的医疗条件，是没办法止住的。
    就见孙家的老太太，又抹出了两滴泪：“那怎么办呢？”
    “驴呢？牵回来了吗？”
    “牵回来了，牵回来了，搁那儿吃草呢。”
    众人的眼光随着孙老太太的视线移动，只见刚才孙大力牵回来的那头驴子，正跟墙角那儿吃草。
    也不知道是谁喂给它的。
    趁着大家都转过去看驴了，孙老太太趁机给高个儿的接生姥姥使了个眼色。
    周晓舟回头得快，恰好看见了。
    这是心里有鬼啊！
    “大力，那你就去把你媳妇抱出来吧！”
    就听这高个儿的接生姥姥安排孙大力做事儿了。
    把产妇抱出来，抱出来干什么？
    这正生着孩子呢？
    “你这孩子，愣着干什么，听接生姥姥的话啊！”
    孙家老太太上前去拍了自己儿子的背一巴掌。
    孙大力顺从地进屋去了。
    不一会儿就抱着个特别瘦小的女孩子出来了。
    这个女孩很瘦，都瘦脱相了，只肚子大了一圈。
    现在人出气多，进气少，虚虚地把手搭在自己丈夫的肩头。
    下身的裙子已经脏污得不成样子。
    就这样暴露在了一院子的人面前。
    赵大妞的娘哭声更大了，显然她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事情。
    “来，把人放到驴背上去。”高个的接生姥姥牵过来那头吃草的驴。
    孙大力依言，准备将媳妇放上去。
    “错了，肚子朝下。”高个儿的接生姥姥纠正他。
    这是……
    周晓舟气得浑生发抖。
    “你们这是草菅人命。”
    周晓舟不知道自己这一声爆喝，吓没有吓住这些愚昧的村民。
    但是她自己倒是吓住了。
    她不禁问自己：周晓舟你怎么了，不是说好了要苟住的吗？
    可是看着这样一个无辜的少女，即将被残害，她再也苟不住了。
    这一刻，周晓舟知道了，她不能袖手旁观。
    “你胡说八道什么？”
    高个儿的接生姥姥先反应过来。
    赵大妞还呆愣愣的。
    “我没胡说，产妇只是长时间生产没力气了，吃点东西，恢复力气也许还能继续生。”
    “但是你们将她放到驴背上，试图靠挤压她的肚子，把孩子强行挤出来，那就是谋杀。”
    “你们在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