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怜的十四，还专门在饕餮楼设宴给戴梓接风洗尘。
    好钱花了上百两，从席面到酒水无一不精。
    却没想着亲哥给他玩了一手谍中谍，他的戴先生根本就不是他的戴先生。
    唔，也或者不只是他的戴先生。
    四爷虽料敌于先，小小截了蠢弟弟个胡。
    但手段到底有点上不得台面，他也没好过分渲染。只道戴先生已经放下心结，能全心投入到武器研发上面去了。
    大孙女儿若有什么领先于时代的小妙招，尽可以透露一二。
    加强我军实力的同时，也助力戴先生尽快站稳脚跟。
    这么一说，金玉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赶紧笑盈盈对自家亲祖宗高高竖起大拇指：“祖宗爷英明！如此一来，咱们大清在这方面，是再也不可能落后了。”
    可惜她不是个军事发烧友，对这方面了解的真不是很多。
    也就是能建议在连珠火铳前面加一个瞄准镜，再在火药上想想法子的样子。
    这还少？
    四爷跟十三对视一眼：这孩子，总容易小视她这随口一提之间，可能给他们带来的震撼与变化。
    十三熟练拿出铅笔和纸，开始速记。
    是的，铅笔。
    因为金玉写不来毛笔字，就突发奇想，把螺子黛用纸缠上在纸上书写。
    方便是真方便，贵也是真贵。
    一废太子之后，当了好几年闲散宗室。正经苦过一段的十三瞧不下去，使内务府能工巧匠们研究了许久，才用石墨和粘土混合着做出了这么款平替。
    用石墨和粘土混合，做出芯子来。再用小木条一剖两半，将芯子粘在中间。
    既然解决了断裂的危险，也省得弄一手黑乎乎。
    效果比螺子黛还好上几分，方便又便宜。
    刚一研究出来，十三就亲自给金玉送了两大盒。
    结果对方瞧了就懊恼地拍了下自己的脑门：“瞧我这笨脑子！只知道拿螺子黛凑合，都忘了鼓捣出个铅笔来。”
    “还是十三爷妥帖，内务府的匠人们也厉害。”
    “书上说得对，不能轻视古人的智慧。只是咱们的国情重文轻理罢了，并不是古人不聪明，四大发明可都是咱们华夏的……”
    唠唠叨叨好一顿感叹，让胤祥至今记忆犹新。
    也越发不敢错过她一丝丝看似随口闲谈，落实下去甚至可以推进某个行业进步几百年的想法了。
    直接养成随身带笔本的好习惯，但听金玉说到有用处就赶紧记下来。
    金玉从最初的震撼到如今的习以为常。
    连停顿都没停顿，就跟他们讲起了那些年被孤儿院反复播放的电影──甲午风云。
    看得遍数多了，记忆自然深刻。
    金玉甚至能从片头直接讲述到片尾，详细阐述邓世昌在中日甲午海战中反对李鸿章主和，指挥北洋舰队英勇抗击日本海军。
    在弹药用尽后，率领致远号战舰硬撞敌舰吉野号，不幸被鱼雷击中后以身殉国的悲壮。
    附带此战失败之后，被迫签订的马关条约与具体内容。
    当场助力四跟十三两位的血压瞬间升高，差点又达到双双被气吐血的超级效果。
    等终于平复好心情，十三都麻了：“所以你这丫头，用近一个时辰时间。恨不得把自己变成口技者，就为了说双方火药的区别？”
    嗯啊！
    金玉点头：“咱们现在用的都是黑火药，还是面状的。防潮能力弱、爱走火、威力也不大。在电影里就是啊，人家敌军一个劲儿射炮，咱们这边还得现场吭哧吭哧拌火药。”
    “不管是杀伤力还是效率上，都慢了一大截。可恶的老佛爷还挪了北洋海军的军费给自己过生日去了！生让邓将军弹尽粮绝，无奈之下只能撞击敌舰。结果……”
    唉！
    金玉长长叹息，那悲壮一幕，她是看一次哭一次。
    哭一次恨一次。
    那些腐朽的守旧派们，为了自身利益而不思进取，败的可都是她的家啊！
    所以……
    金玉握拳：“现在西方都已经有麦粒火药了，咱们也不能落下。他们还没有的瞄准镜，咱们也装备上。再让戴师傅研究研究，看看能不能把黄火药鼓捣出来。”
    不就是更高纯度的硫磺、硝石，更适合做火药的木炭？
    蒸发后重新结晶也好，溶解后再提纯也罢。
    都不是什么很新的技术。
    加水、酒或者硝溶液，将火药粉做成糕饼，再磨成谷粒儿也不难。
    金玉相信稍加提点，戴梓就能举一反三。
    倒是黄火药涉及的化学知识略多，她只记得主要成分是硝化甘油、木屑、硝石和碳酸钙。怎么做，什么配比，就一无所知了。
    金玉叹气，再度后悔上学时候没好好学习那门叫做化学的科目。
    四爷安抚地拍了拍她肩膀：“好孩子，你已经很出色了。”
    “就是就是。”十三笑着附和：“虽然样样都懂得不太多，但样样都懂一些呀。若换了别家闺秀，没准只记得吃喝玩乐，连大清亡在哪一年都记不得。”
    哪像你这丫头，竟能从康熙盛世给咱们讲到清帝逊位呢？
    连民国政府一年给隆裕太后多少钱都记得清清楚楚。
    但凡他们哥俩有丝毫懈怠，就赶紧拿起联军进京、火烧圆明园、甲午海战等许多大棒与凉水。
    直接敲过来，或者兜头泼上去。
    保证让他们血压瞬间升高，什么骄傲自得全都干稀碎。只咬牙切齿，恨不得把自己卷死了，也绝不让那些悲剧再度在大清的土地上重演。
    让他跟四哥被气得死去活来，还得由衷说上一句：有格格，真是他们的福气，也是大清的福气。
    嘿嘿。
    金玉被十三那又爱又恨的小眼神看得讪笑，赶紧跑到自家亲祖宗身后求庇佑。
    四爷牢牢把人护在身后：“无妨，都已经知道正确答案了，过程推导只会更简单。三天仿制佛郎机炮，咱们戴先生最擅长的可就是举一反三。”
    至于研磨火药的机器？
    他们是没有工革，但他们有黄履庄黄先生啊！
    一提起这个名字，金玉眼睛欻一下就亮了。赶紧举小手，强烈表示要见一见这个传说中的东方爱迪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