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怡亲王果然是一阵风,来得快走得也快。
当然,以他的残忍手段,孟大人很快招了,此番是郭举人郭瑜贿赂他,故而合谋陷害崔清河。
怡亲王最不耐这等龌龊小人,直接将两人割了头,再一纸奏折送往朝中。
他就是这么狂妄的男子!
当丁知府和沈大人战战兢兢地问及,那崔清河的成绩当如何算?
怡亲王烦桂家人烦得要死,甩下一句:
“你们看着办!”
然后就无影无踪,不知又跑到哪个州了。
丁知府和沈大人只好含泪宣布:
“本次乡试第一名,崔清河!”
新鲜热乎的解元崔公子,接受几日赞誉后,马不停蹄上京赶考去了。
桂如月把家中事务交给张恒义和丁春仪,准备自己带几个人一起去。
“我也去?”张小竹指着自己的鼻尖。
“你当然要去,否则以后开拓京中买卖,谁来打理呢?”桂如月说。
张小竹的心情很复杂。
她心里莫名有些抗拒京城,但有时候又有点想去。
这半年她过得有些闷闷不乐,虽然大家没觉得,但桂如月看出来了。
既然娘都这么说,她也不好再说什么。
桂家人简单准备了一下,然后启程进京。
崔清河中了解元,赴京赶考。
一家人看似前途无量,但只有他们自己知道,这一路艰险万分。
上京路上,他们甚至遭遇了两拨暗杀。
然而每次都化险为夷。
桂如月更加确信,怡亲王在暗中相助。
抱上金大腿了这是!
一行人最终有惊无险地来到了京城。
进了京城,车水马龙,金碧辉煌,他们看得头晕脑胀。
唯有张小兰亮眼闪闪发亮:
“哇!看前边那个大娘,她带的金钗,是纯金的!好重一枝!”
“喔!这个胭脂水粉铺子,一盒胭脂二十两!”
“耶!那个男人掏出了一沓银票……”
崔清河赶紧把她拉住,紧张:
“你别过去啊!以后我也会有这么多银票的!”
张小兰瞟了他一眼:
“哼,你当我是个傻的?我早跟丁夫人打听过了,京城小官多如牛毛,每年的俸禄还不够租宅子,当官娘子还得自己做绣品贴补家用呢!”
崔清河:……
前来接待的侯管家笑呵呵:
“难怪小姐来信说,来的亲家个个是顶天立地做大买卖的女中豪杰。会赚钱的女子是不好骗。”
崔清河:……你够了。
桂如月:哈哈哈。
丁夫人非常喜欢桂如月这个亲家,故而特地给京城的娘家取信,请他们帮忙好好安顿桂家人。
于是,侯家特地安排了一位资深管家来接,对桂家人十分重视。
这位侯管家正巧还兼顾着侯家在京中的各项产业,对买卖之道十分精通。
桂如月便跟他讨教,好为在京中生意做铺垫。
侯管家不但平易近人,且乐于助人,毫不藏私。
听说桂如月要在京中做买卖,他便掏心掏肺地传授经验,给了许多建议。
说说笑笑之间,侯家到了。
饶是桂家人见识过丁府的奢华,此刻还是被侯府给震到。
不说那门头有多高多大,就说门口那两座威武吓人的石狮子,三个人合抱都抱不过来。
再就是院墙又高又长,竟有一条街那么远,府里多大可想而知。
墙上的琉璃瓦,是州府里见不到的,反射日光耀眼得很,犹如宝石闪闪发光。
还有门前列坐的十来个华冠丽服之人,以及角门进进出出的马车大轿……
看得人都麻了。
除了桂如月外,其他人竟有些踟蹰不前,不敢入内。
“走吧,听说侯夫人在等我们呢,误了时辰就不好了。”桂如月说。
她虽然没进过古代的豪门,但好歹读过《红楼梦》,知道大户人家的主母都是很忙碌的,抽个空见远房亲戚并不容易,能见已是重视。
他们若去迟了,耽误人家的时间,好事反倒变坏事了。
侯掌柜也笑道:
“都是自家人,无需拘谨。我们夫人是最最和气的,正盼着你们来。况且,小少爷听说你们要来,从前几日起就已经茶饭不思,念得紧呢。”
张小竹嘴快:
“小少爷?”
“就是我们夫人的嫡三子,字梦长。”侯掌柜继续笑呵呵。
张小竹:……
一行人继续往里走,越走越靠近正厅。
桂如月正暗地里欣赏四周精美无比的亭台楼阁,衣袖突然被扯了扯。
张小竹:“娘……我想上茅房……”
桂如月知道她心里的小九九,不想让她太为难,便求了侯掌柜,找来一个小丫鬟将她带走。
然后他们终于是到了正厅。
刚刚靠近门口,就听见里头有人来回踱步。
“还没到吗?也太久了!”一个熟悉的年轻男子音。
“梦儿,你怎急成这个样子?晃来晃去,把为娘的眼睛都晃晕了。”一个娇娇柔柔的女音。
“该不会是路上出了什么事吧?”男子音又说:“不成,我看看去……”
“哎你别……”
女音还未说完,侯管家就领着桂如月她们进了门。
“夫人、小少爷,亲家到了。”
“你们来了!”
一道修长的身影,踩着云锦短靴,三步并做两步走大步迈过来。
侯梦长心中的喜悦溢于言表,然而在扫过一眼众人,发现少了一个期待中的身影,他的笑容不由得一滞。
“就……就你们来了?”
桂如月见他如此,不觉失笑。
现场哪一个与他不是旧相识,尤其崔清河。
侯梦长虽志在营商,无心从仕,但家族底蕴就在那里,因此他也是读了书的人。
而且还中了进士。
故而在府县时,他与崔清河时常交流学问,可谓知己。
怎知久久不见,他也不跟知己好友打个招呼,反而是问,“就你们来了?”
但凡有耳朵,都能听出他的弦外之音。
崔清河也算是个人精,当即逗他:
“要不然呢,你还想着要谁来?你又不早说,否则,兄长我是捆也得把人捆了来呀。”
侯梦长:……
他肉眼可见地颓丧了。
坐在上首的侯夫人,是个身姿略丰,杏眼圆脸的女子。
虽然看着十分天真可爱,但能当国公府主母,是岂个心大的?
只见她左瞅瞅,右瞅瞅,欣赏着小儿子的失落和窘迫,突然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