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首领起事之前是砍柴的樵夫,每日走街串巷卖柴为生,也娶妻生过孩子,在前两年抢地盘混战中,父母妻儿都因各种原因死于仇杀。他姐姐年少之时因长相貌美被来行商的富商公子相中了,富商公子许给父母高价,便被半卖半嫁进了江家为妾。后来马首领有一定人手和地位后,他姐姐带着外甥来投奔,江怀飞就是马首领的亲外甥。
舅甥,父子三人上梁不正下梁歪,都喜爱年轻美貌的女子,青衫高价从外地买来2位东洲瘦马,并事先许以承诺,让这2位女子在适当的时机离间甥舅二人。
到了江府,李东风先让甘羊姑娘下车,姑娘下车时头上带着帏帽,一圈薄而透的面纱隐隐透出姑娘俊俏的脸庞。进入江府,在偏厅见到了江怀飞。江怀飞幼时家境不错,小时候也聪明好学,在学堂勤学苦练没少吃苦,14岁那年就考上了秀才。
后来亲爹因病去世,他又是家中庶子,他娘和他在家里的情况越来越不受人待见,若不是舅舅混出了名堂,他娘带着他投奔舅舅,母子二人可能早就被江家扫地出门。
江怀飞继承了他娘的长相,身量修长,外貌妍丽,身穿花青色的宽袖大氅在偏厅榻上斜倚着,房间里烧着一盆炭火,进屋就能感受到一股暖流。甘羊姑娘身姿柔弱风流,走路带起的风,吹动白纱,隐在帷幔下的容颜忽隐忽现,引人一窥真容。
李东风和甘羊姑娘落座后,江怀飞饶有兴致的看着姑娘,嘴里的话确是对李公子说的:“不知李表哥今日怎么有空来我这,所为何事?”
江怀飞看不惯李东风这种为保性命,认贼为父的手段。他自认为身为男子自当光明磊落,为父报仇死的痛快。因此,平常没少给李东风添乱子,虽然他自己本身也不咋地,有句话可以形容,只许州官点火,不许百姓点灯。
李东风对江怀飞介绍:“这位是甘羊姑娘,来自西洲,家仆今日刚送来,知道江公子喜爱美人,君子不夺人所好,特意送来。”
江怀飞来了兴致,坐起上半身:“哦,竟然来自西洲,我是没有见过西洲的姑娘,甘羊姑娘可否一现真容。”
2人的视线都看向甘羊姑娘,姑娘举起双手把帏帽摘下,由于路途遥远面有疲色,却不损风情,反倒让人多了一丝怜惜之心。她轻提莲步走到江公子榻前,行了一礼:“甘羊见过恩人,恩人金安。”行礼后自觉侍立一侧,等待吩咐。
江怀飞看向甘羊,“姑娘长途奔波至此,定是累了,先到后院歇息。”江怀飞说这话就是收了她,甘羊退出时又行礼,才跟着旁边的侍女出了偏厅去往后院。
江怀飞是马衣唯一的亲外甥,很是看不惯李东风这股钻营劲,平常逮着机会就使绊子。可李东风送来的这个女子实在是太懂事了,一言一行皆是风情,他后院的十多个侍妾捆一起也比不上,实在是不舍得往外推辞。
江怀飞正要说些什么,还没开口,李东风挥手示意偏厅外的2位师傅把银子抬进来。李东风走过去把箱子打开,整整一箱子的碎银子现了出来。
东风指着银子对江怀飞说:“这是家里人从泸州送来的节礼,我给干爹送了一箱,这一箱是给江公子的。我知道江公子瞧不上我,可还有2天就过年了,公子手下人多,用钱的地方也多。”
江公子若有所思的笑了几声:“怎么,用女人、用钱收买我,以后少掺和你的事?”
李东风摇摇头:“江公子想错了,泸州家人一直催我回去过年,年节礼今日刚到,我送完了下午就骑快马回泸州。我也跟干爹说了,我手下的兵让他看着分一分,年后我就不过来了,我在泸州好好经营商铺,挣了钱好孝敬干爹。”
江公子笑着摇摇头,又回到软榻上往后半倚:“又是送美人,又是送银子,却说要回去经商,哄三岁孩子呢?”
东风叹了一口气:“我知道江公子不信,待日后时间长了,你自会明白东风的心。”说罢就要告辞。
江公子吃人嘴短,拿人手短,也想在试探一下,急忙从榻上起来,“李表哥,你回泸州,以后你我表兄二人见面的机会不多了,这也临近中午,在我这用顿午饭,也让兄弟我好好的为你饯行一番。”
东风执意要走,被江公子一把拉住胳膊:“我收了你如此大礼,只是留顿家常便饭罢了。”转头吩咐侍女,“赶紧上饭菜,好酒好菜的端上来,别耽误李表哥下午赶路。“
东风见走不成了,安排两位镖师:“你二人先回去安排一下,那几车肉给军队里分一分,让将士也跟着吃顿好饭。另外让家里来的人吃顿热饭,歇息歇息,等我从江公子这儿回去,咱们就立即回泸州过年。”
随后和江公子一起去膳堂用饭,酒过三巡2人都喝的差不多了,李东风也和江公子说起了心里话:“我打生下来就不知道什么是苦,家中经商吃穿不愁,谁知这世道说变就变呐。江公子不怕你笑话,我上面有一个兄长,照理来说我爹死了应该由兄长挑大梁,可我这兄长去飞龙山做了和尚,爹娘、妻子孩子都不要了。”
李东风说到这,更是愁的直摇头:“满泸州城的人都在笑话李家,说李家兄弟是怂包,遇到事了就知道求神拜佛。各路义军虎视眈眈要撕了李家,不瞒你说,东风怕的日夜难眠,我认马首领做干爹,许多人在背后戳我脊梁骨,说我认贼作父。可他们哪知道,这几个月若没有干爹护着我,我们阖府上下早就见了阎王。”
说到这,拍了拍江怀飞的肩膀:“我知道江兄弟误会我颇深,我无意领兵作战,每次打县城前,我都吓得日日噩梦,唯恐这条命就没了。”
江公子见东风杯里的酒见了底,拿起桌上的酒壶满上,东风端起酒杯一口闷了。江公子又倒了一杯,嘴里说着:“李兄,慢点儿喝,小心喝醉了,今天走不成。”
东风摇摇头,凑到江公子面前小心说:“马首领没有孩子,你和马首领是亲舅甥,和亲儿子差不多,实话告诉你,我这半路来的义子,只是形势所迫为保平安。我就要回泸州了,以后全依仗江兄照顾,挣了钱定不会少兄弟一份。”
酒酣饭饱后,李东风醉的站不起来,江公子安排2个侍卫一左一右驾着他,把他送回去。看着李东风摇摇晃晃远去的背影,江怀飞摇摇头嗤笑道:“胆小鬼,小小手段就把你吓跑了。”
李东风回到院子后,都没进屋子,直接醉倒躺在马车上,嘴里嘟囔着:“连生,连生,我们回家,回家过年。“
李连生忙安排众人驾着马车,浩浩荡荡的从长亭镇南门回家,确认李东风真的离开长亭镇了,各府的线人纷纷回府报信,一时有人欢喜有人忧。
事情讲完了,李二公子接着说:“看完你的信,我就布置了几名信得过的兵士,若有情况,李云,方根生会亲自来报与我知道。”说完作了个牙疼的表情,感慨了一声:“这2场戏唱的我牙酸。”
青衫听到这句话,在一旁笑的乐不可支,待平复后对东风说:“过年这半个月,不论谁来都不见,把样子做出来。”
“我知道,在外面天天提心吊胆,如今回来了定要好好歇歇,不睡他三天三夜不起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