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枝一怔，多少猜到了他们是因何打架。
    立即便冷下了脸，为元夕撑场子。
    “谁说我和王二赖有关系？造谣诽谤是要被薅舌头的！”
    她眼神锐利地扫过对面的几个大孩子。
    对面为首的孩子王退却了一步，又仗着胆子高声喊道：
    “我们是听王三小说的！他说他二哥王二赖说了，迟早有一天，元大郎媳妇和他家的钱都是他的！”
    “对！王三小还私底下管你叫嫂子呢！”
    其他的小孩儿附和着，躲在孩子王身后与南枝据理力争。
    元夕闻之，又要往上蹿，幸好被南枝紧紧抓住了脖领子。
    “他在放屁！她是我嫂子，才不是他嫂子！”
    南枝听到有些生气又有些想笑。
    这个王二赖，竟还敢信口胡诌！
    不过，她没想到的是……
    一见面就与她掐架的元夕，竟会这样维护她。
    但见他跳脚骂人，南枝还是按住了元夕的肩膀，轻声斥责。
    “不需说脏话！”
    元夕气鼓鼓地扭过了头，不再看他们。
    南枝看着对面的三个混小子，端起了大人的架子。
    “你是村东钱大富家的吧？你是他家老二？还有你……应该是村西头李有才的孙子。”
    三个被识破身份的混小子闻之大惊。
    他们家里可都警告过他们——
    陈家坳只有两个人不能得罪，一个是里正，另一个就是元大郎媳妇！
    最主要的还是元大郎媳妇！
    因为她认识县衙的大官，一言不合就会将他们都抓进去！
    你不想想，沙家大丫头，那么风光都回来和她道歉了呢……
    而且，她还在村口卖过低价野猪肉。
    要是得罪了她，那可就吃不着肉了！
    想到这里，几个小子对视一眼，纷纷摆手。
    “这事儿和我们没关系，都是王三小说的！”
    南枝掐腰，微微歪头。
    “可是你们打我弟弟了！”
    元夕闻言，诧异地抬起头看她。
    被发觉后却又倏忽转过头去，小脸通红。
    元夜更是踉踉跄跄地扑了过来，抱住她的腿。
    “嫂嫂……”
    还往她裙子上抹眼泪。
    大眼含泪的模样可怜巴巴，叫她心里一阵柔软。
    南枝蹲下身，将元夜揽进怀里，又看向对面的几个小孩。
    “你们把我弟弟打成了小猪头，这怎么办？不好好解决一下的话，我可就得上门去要说法了！”
    “不要！”
    “别！”
    几个孩子纷纷求饶。
    为首的孩子王，为难地抓了抓乱糟糟的头发。
    “我们和他道歉还不行吗？你别告诉我爹！”
    “我也道歉……”
    几个孩子纷纷向她乞求。
    南枝却不做理会。
    “那就要看你们能不能取得我弟弟的原谅了！”
    三个孩子，能屈能伸，一齐像元夕鞠躬道歉。
    “元二小，对不起——”
    这朴实无华的称呼，又叫南枝忍俊不禁。
    元夕被她笑得尴尬。
    羞红着小脸，哼了一声，没理她。
    “那你们必须保证，以后再也不能说她和王二赖有关系！”
    “我保证！”
    “我们保证！”
    几个孩子纷纷点头应下。
    元夕不依不饶。
    “你们也不准再和王三小玩！也不许他叫她嫂子！”
    “这……”
    几个孩子略有为难。
    “可王三小有糖……”
    “他二哥总给他买糖！”
    南枝闻言眉头一翘，不就是糖吗？
    她多的是！
    随即便从怀里掏出一大包五颜六色的水果硬糖。
    递给还在不住抽噎的元夜，把他惊得眼睛都直了！
    “给你和元夕随意支配，想吃就吃，想给谁就给谁！挥霍完了，我再给你们！”
    “给我们……？”
    元夜吸着鼻涕，难以置信。
    “拿着！但是要记得，不准吃到牙疼！”
    “嗯！！”
    元夜重重点头，还吧嗒一下，亲了南枝侧脸一口。
    “谢谢嫂嫂！”
    故意当着几个熊孩子的面，搂着南枝的脖子撒娇。
    “嫂嫂真好。”
    南枝愣住了……
    他大爷的！
    小叔子亲嫂子，看你大哥打不打你屁股！
    看着元夜抱着一大包糖果跑向元夕，她又难免触动……
    没想到，第一次听他们叫嫂子，竟然会是这种情况！
    再看元夕，也是不敢相信地看向南枝。
    直到南枝肯定地点了点头，他这才回眸。
    看着对面那几个早已按捺不住的臭小子。
    元夕一边掂着糖果，一边发号施令。
    “现在，听我调遣的，都有机会分到糖吃！”
    “好好！元二小……不，元夕哥！我们以后不和王三小玩了，我们都跟你混！”
    元夕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蹲在地上，小心翼翼地将糖果打开，取出几颗。
    “先一人一颗！表现好的人，以后还有！”
    “耶！谢谢元夕哥！”
    “谢谢夕老大！”
    南枝瞧着元夕得意洋洋的样子，有些哭笑不得。
    这小模样，倒还真有点以后罗刹将军的模样了！
    要是把脸上的鼻血擦干净就更好了。
    南枝笑着将几个臭小子赶走，抱起抓着两颗糖果的元夜。
    “行了，都回家吃饭去吧！你们俩也该回家了吧？”
    元夕抱着手里的糖果，抬头看着南枝，脸上的喜气逐渐被失落替代。
    他不想回那个家……
    也不知道怎么面对她……
    他很珍惜现在来之不易的生活，但又觉得现在的美好，太过梦幻，极不真实。
    他担心……
    真的会像钱多他们说的一样，她迟早会离开元家……
    没有王二赖，还有刘二赖，杨二赖。
    若真是那样……
    这短暂的幸福，他宁愿从来没有拥有过！
    这也是他迟迟不肯接受她的原因……
    并非完全像大哥想的，怪她从前打他！
    至少从她帮他们打刘大牛出气开始，就不再怪了！
    他只是怕……
    南枝看出他的纠结和失落，蹲在他身前，将元夜放在地上。
    取出帕子，帮他擦掉脸上的血迹。
    元夕下意识闪躲，嘴硬着：
    “我没事！”
    南枝强硬地将元夕拉过来，正面自己。
    一边擦拭，一边询问。
    “你到底在怕什么？为什么这么排斥我，却又如此维护我？”
    元夕皱起了小眉头。
    本想一如既往地嘴硬，说她是个恶婆娘，会打他们！
    可这一次……
    他终于还是没忍住。
    红着眼睛，怯怯问道：
    “你，会走吗？”
    眼里藏着挣扎和期待，还有隐隐的忐忑与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