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我······我没想到。”龚庭紧紧地绷住下颌线，这么大的责任，他哪里背得起？
    “没想到不是借口，你没有亲自勘察场地，意识不到它的重要性，或者说，你们团队完全忽略环境检测这一环节。”
    龚庭低下头抿起双唇，坐在简溯右手边的詹如彦艰涩地开口：“对不起，简总监，这确实是我们的过失，我们太过信赖纸上的数据。”
    另一位成员说道：“我也有错，当时龚庭提出换地址时，我跟着附和了。”
    简溯：“上次会议简总在吗？”
    简总应该是简铉逸简总经理，詹如彦犹豫地看了眼身边的人。他们都低着头，一副在反省在怂包模样。
    詹如彦只好举手承担所有，“简总监，前几次会议简总都是线上参与，上次他在回国的飞机上，没参会。”
    “那他知道你们做的糊涂决定吗？”
    “新的竞标书还在修改中，没来得及让简总过目。”
    简溯再度确认一遍：“真的？”
    “啊？额……我说的都是实话。”
    简溯意味不明地点点头，她刚才一度怀疑简铉逸在背后使绊子，但看这情况……似乎是意外。
    简溯将话题转到设计图上：
    “西南角那片看似是块荒地，但是新世纪初坐落着一座大型化工厂，因各指标不合格被取缔。”
    “然而排出的废水留下的影响还在，水银等化学物质长年累月污染土壤底层和地下水，那块地区称得上是一块‘毒地’。”
    “在座的各位都是同龄人中的佼佼者，竟然栽在这种低级错误上面。”
    简溯抬眼扫过他们，这时候倒跟鹌鹑一样埋头看文件，沉稳不少。
    她摆下手让罚站似的龚庭回到位置上，“若是没有异议，竞标书遵循原定方案，你们把错误的部分调整过来，周末之前交到我的办公桌上。还有，提交之前必须系统地检查三遍。
    下个月初就是正式竞标的日子，我希望各位不能松懈，类似的错误不可再犯。我知晓这段日子大家可能会加班，比往日更辛苦。
    但事成之后就是各位休假的日子。简总承诺过新加坡五日游，可带家属，希望大家把握住机会，散会。”
    “yes！”
    能够公款休假，詹如彦当即兴奋起来。
    简溯在离开前多瞟他一眼，“心思沉下去，免得休假落空，多提一份检讨书。”
    詹如彦摸摸鼻子，心虚地点头。
    江城另一座豪华的写字楼中，
    “爸，你就放一万个心吧，这次竞标十拿九稳。”沈寅烨拍着胸脯跟沈泽天保证。
    沈泽天白了他一眼，看见这个败家子就头疼，“你拿什么让我放心？竞标书都是半成品！”
    “竞标书不是重点，重要的是让招标方眼前一亮的创意。我带出的团队绝对比简氏集团更胜一筹。”
    沈泽天不客气朝他泼一盆凉水：“哼，要是你的脑子能和你的信心一样大就好了。我可听说了，简铉逸负责这次项目，从小到大，你有哪一件事比得过他。”
    “爸！这次绝对不一样，你就等着看好了吧。”
    沈泽天一言难尽地看着沈寅烨，如此打压他都能让他的自信心膨胀到顶，造孽啊！
    沈寅烨做好亏钱亏项目的准备，敷衍地点点头，“竞标输赢随缘，但我提醒你一句，别搞令人难堪的小动作。”
    有底蕴的名流贵族向来看重旗鼓相当的对手，而不是在阴沟里耍小聪明的人。
    简家亦是，沈泽天可不想因为混账儿子彻底在简家面前抬不起头来。
    沈寅烨眼神躲闪，硬着头皮道：“我这么光明磊落的一个人，怎么会耍小动作。”
    “那行，你好好准备，距离竞标的日子不远了。”
    之后几天，沈寅烨把更多的时间放在礼服定制店。
    竞标书全权交给团队成员负责。
    临到竞标前一天晚，他们才把竞标书装订完成。
    “那么紧张干嘛，都回家睡觉吧，明天这场仗我们肯定能赢。”沈寅烨拍拍身边人的肩膀。
    小组长郭宏源有苦难言，只好尴尬地笑笑。
    “沈总，明天竞标地点在鸿儒会所，需要我去接您吗？”
    “接啊，明早九点钟，我们在会所门口集合。”沈寅烨疲惫地扭动脖子，“我先走了，陪你们熬这么久我也累了。”
    组员一天到晚盯着电脑屏幕工作都没嫌累，沈寅烨躺在一边玩会手机就跟搬了千百斤砖一样。
    果然是大少爷。
    郭宏源送走沈寅烨后回到办公室里，“你们不走？”
    “不困，被大少爷气清醒了。”范笑笑双手环胸，她现在的怨气比鬼都大。
    “你们小声点，他是沈董的儿子，未来的董事长。”
    “他哪是管理公司的料子，我不乞求他搭把手帮个忙，就希望他不作妖，让我们顺利完成这个项目。结果呢，呵。”
    “无理由地推翻我们五个设想，最后让我们按照他说的弄。都快要竞标了，他在这异想天开地施号发令，我服了。”
    “大少爷下凡能不能不逮着我们这些普通人霍霍，我赚钱养家已经够辛苦了。”
    郭宏源没少被沈寅烨摧残过，但为了团队凝聚力，只好为沈寅烨找补：
    “说不定沈大少有自己的考虑，嗯……最后一版的竞标书还是能看的。我们明天加油吧，万一招标方看上我们的方案呢。”
    “你该不会被他传染了吧？”
    “……”
    第二天一早，沈寅烨西装革履地出现在会所门口。
    他的外形条件不错，再加上定制的深空蓝西装，衬得他像来走秀的明星。
    团队里的其他人就像他的随行助理。
    简溯等人住在会所附近的酒店，与团队内的其他人一同下楼。
    简溯一眼看到走在几米外的沈寅烨，对他喧宾夺主的做法毫不意外。
    毕竟，他是惯犯。
    “招标方的那几位主任还没来吗？”沈寅烨询问道。
    蓦然他的视线聚焦到一处。
    沈寅烨的眉心慢慢地蹙成团，脸颊处的肌肉抽搐。
    简溯，她怎么会在这？
    不同于宴会上精致的装扮，今天的简溯收敛起周身的气场，黑色西装朴实无华，秀发简单地扎成马尾。
    沈寅烨的目光在她周边逡巡，她不是一个人来的，身边有团队。
    难道，她也是来竞标的？
    怎么可能？沈寅烨当即否定自己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