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连几日，柳茹石与平和郡主都在天黑后偷偷出学院，去贤王府。
    自然是为了给八贤王施针。
    那日过后，八贤王的寒毒再也没有发作，似乎一日比一日见好。
    不过，治标不治本，若是想根除，还得是天山血莲。
    血莲与雪莲虽说都生长于天山冰雪之巅，可血莲却是根植于虫草之上，是靠吸取虫草精华而绽现血色之花。
    极为难得。
    而八贤王身上的寒毒，除了天山血莲，别无其它。
    柳茹石只不过是用银针配合天山雪莲暂时缓解，兴许也就能稳个一年半载。
    天山血莲，还得继续找寻。
    一转眼，竟已在北梅学院待了十日，学院大部分女子都选择了公休两日，也有极个别不休的，打算攒到月底一起连休。
    管事嬷嬷倒也认可。
    柳茹芸一早就收拾好了东西，来柳茹石的院落，邀她一同回柳府。
    一路上，柳茹芸都没怎么说话，而是一直瞅着外面。
    柳茹石诧异，柳茹芸一路上没有使坏，莫不是转了性子？
    刚回府，李氏竟然没有出来接柳茹芸，让柳茹石有些吃惊。
    回了自个儿屋子，问过奶嬷嬷，才知道李氏不在府上。
    “大小姐，那李氏最近总往娘家跑。”奶嬷嬷压低了声音，小声告诉柳茹石。
    柳茹石怔愣一下，“往娘家跑什么，父亲知道吗？”
    奶嬷嬷摇了摇头，欲言又止。
    似有难言之隐。
    柳茹石又问，“她难不成有什么事情瞒着父亲？”
    奶嬷嬷不言。
    这时，柳首辅走了进来。
    身后跟着柳茹芸。
    “给父亲问安。”柳茹石上前道。
    奶嬷嬷赶紧为大家斟茶。
    “茹石，你最近在学院可好？”柳首辅呡了一口茶，缓缓问道。
    柳茹石低垂着眉眼，轻声道：“回父亲，在学院很好，学了一些礼仪，还有刺绣。”
    “听闻，你与平和郡主一同被罚了？”柳首辅又道。
    柳茹石愣了瞬间，瞥了一眼柳茹芸，很快道：“是，被罚抄学院礼记。”
    “平和郡主待你如何？”柳首辅又呡了一口茶，反问她。
    柳茹石如实回道：“平和郡主性格开朗，为人很是豪迈。”
    柳首辅满意地点了点头，很是郑重地叮嘱她道：“能与郡主交好，一定要守好礼仪，莫要越规矩做事。”
    “是，父亲。”柳茹石自始至终都很好平和，看起来很乖巧的模样。
    柳茹芸气得要命，本以为柳茹石在学院被罚，回来告她一状，应该会被父亲狠狠责罚一通，没想到，这不疼不痒的问话，是问责吗？
    分明是觉得能与平和郡主攀上关系，是件光耀门楣的事。
    哼，不能就这么算了。
    “大姐姐，这些时日在学院，我每次傍晚去找你，你怎么都不在宿舍啊。”柳茹芸娇声道。
    说罢，还故意看向柳首辅。
    “晚膳过后，去院子里走动走动，消化消化食儿。”柳茹石答道。
    一脸淡定，很是平和。
    “是去腊梅院子吗？我也去了，怎么没看见你呢？”柳茹芸不甘心，继续追问。
    “学院西北角有个小土丘，平和郡主有时候会叫我们去那里数星星。”柳茹石顺口胡诌。
    当然，数星星是假，那处有个小土丘，的确是真。
    柳茹芸撇了撇嘴，满心不悦。
    偏巧，这会儿管家进来。
    说是秦老夫人邀请柳茹石上门做客，马车就等在外面。
    柳首辅默了默，又很快开口，“去吧，早晚都是秦府的人。”
    那表情，似乎有许多父亲对女儿的不舍。
    柳茹石自然不会被他那副父女情深的表象给蒙骗，却很是乖顺地回道：“是，一切都听父亲安排。”
    随管家走出柳府大门，门外，赫然看见，挂着秦府标志的马车停在那里。
    柳茹石往前几步，示意管家回去便好，她可以自己去秦府。
    管家点头回是。
    踩着马车前的马札上去，掀开车帘，柳茹石一眼就看见了端坐在里面的秦裴言。
    “你怎么在？”柳茹石有些惊讶，自然也就问出了口。
    她没想到，马车里头竟坐着秦裴言。
    秦裴言拿起小茶案上的纸张，指了指上面的字。
    柳茹石认真地看了看，“你想开口说话，想让我帮你？”
    秦裴言点了点头。
    “秦夫人同意？”柳茹石反问道。
    秦裴言蹙眉，似乎对于柳茹石喊他娘为秦夫人有些不满意。
    又好像，也不是不满意，却总有种不悦的心思在里面。
    他娘难道不是她未来的婆母？
    “若是你娘不同意，还是算了，你再找找旁人。”柳茹石摊了摊手，摆出一副很无奈的样子。
    秦裴言忙摇头，很快他又写字。
    柳茹石看了看，瞬间明了，这是要她瞒着秦夫人为他诊治。
    不过，她倒没有很快应下，而是拿起他的字，淡淡地看了起来。
    他的字看起来很端正，也很隽秀，不过，这，字藏锋芒，看来，他也并不是如他表面这般看起来温文尔雅。
    也是，虎父无犬子，秦将军那样的大将，又如何会有一个唯唯诺诺的儿子？
    自然是不会。
    就算是一只羊，在秦将军的耳濡目染下，也得变成一头狼。
    更何况，还是一个人。
    见柳茹石久久不出声，秦裴言以为她有思想压力，便又写了一些字，递给她。
    柳茹石见字，有些惊讶，“你怎么知道我不光医好了司徒夫人，还为八贤王施针？”
    若说秦裴言知道她医好了司徒夫人，她不奇怪，毕竟秦裴倩是他的妹妹，自然会告诉他。
    可八贤王的事儿，他怎么知晓的？
    秦裴言默了默，很快还是写上，宁安公主。
    柳茹石更是吃惊，这宁安公主莫不是和秦裴言很熟识？
    不对，就算很熟识，也不可能把八贤王的事情随意告知吧？
    柳茹石紧蹙眉头，有些不可置信。
    却见秦裴言很快又在纸上写了一大堆字。
    柳茹石总算明白了。
    前两日，他路过贤王府，正好碰见哭哭啼啼的宁安公主。
    宁安公主拦住他的马车，直接跳了上去。
    不管不顾地数落了一大堆八贤王的不是，顺口，也就提到了柳茹石为八贤王施针的事情。
    这宁安公主竟然......
    不过，对于宁安公主认识秦裴言，她倒是已经明白了过来，秦裴言同二表哥萧炳望一样，都是宫中皇子伴读，自然是有机会见过公主的，不光见过，或者应是熟悉。
    这宁安公主与平和郡主倒是有些相像，似乎都不是藏话的主儿。
    只是，这会儿，瞧秦裴言的神色，似乎很希望柳茹石为他诊治。
    “把手伸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