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初开,世间处于混沌时,东海归墟岛矗立着高耸入云的巍峨山脉。
此山盘桓万里,占据岛上一半面积,另一半便是蓬莱云间。
山顶有处清泉名唤净水,泉水旁生长着一株天生地养的透明五瓣花,名为扶疏。
因其受净水供养,天生便是混沌体,可容纳世间所有力量。
吸收日月精华近一亿年,终于得以化神。
花瓣旁静静躺着一枚流动着腹水的圆润青石,名唤空青。
扶疏花与空青石相伴相生,历经时间长河,一个化神,另一个却还要些时日。
扶疏不想留空青一人在此处修炼,又想去看看世间,便白日下山去蓬莱村转一转,夜里回来陪空青。
大约过了两千年,空青终于得以化形。
只可惜,扶疏还在蓬莱村晃荡,错过空青化形的时间。
于是,等空青在蓬莱村找到扶疏时,看到她身后跟着的俊美少年,轻挑眉梢,声音温润,唤了句:“疏疏。”
这两个字涌入扶疏耳中,扶疏立时认出眼前这个突兀出现的男子是谁。
与她一道修炼的空青石!
她当即顾不得指导少年修炼,惊喜地飞奔到空青面前,上下打量他。
空青生了副好面容,一身青衣,长发随意披散在肩,长身玉立、清风朗月的。
风姿卓绝的翩翩神祗,单是站在那儿,用那双圆润上挑的凤眸静静注视,便能将所有人的心神全都掠了去。
“小石头!你终于化形了!”
倾城女子一身金衣,非但不显半点庸俗,反而散发着明艳清新的气息。
那双潋滟桃花眸中,满溢着男子的身影。
空青眼眸含笑,温润得像是三月桃花水:“你今日回得晚了些。”
扶疏挠挠头:“今日是上元佳节。”
她提起手中花灯,笑眸中盛满了熠熠星子:“专门给你买的!”
空青接过花灯,上面绘着扶疏花纹样,一看就是她亲手画的。
他眉眼弯弯,神色越发温柔,行至摊贩前,取了一盏空白的花灯,寥寥几笔便勾勒出空青石的模样。
待晾干后执起扶疏白皙的手,将灯把放入她掌心:“赠你。”
扶疏提灯欣赏许久,才想起后面还跟着一个少年。
少年俊秀儒雅,左下眼角点着一枚红痣,左耳挂着狼牙耳饰,穿着一身天青左衽长衫外套马褂,裤子宽松。
细碎的短发半遮住蓝宝石额饰,剑眉英挺,五官较寻常男子深邃,大概是因为信仰的缘故,眉眼流露出几分慈悲相。
这身打扮,与他的长相本不该融洽,但第一眼看上去,却莫名和谐。
“小石头,这是天狼族少主阑夕。”
扶疏将两人介绍给彼此,看向阑夕:“你是跟我们去玩,还是回部落参加祈福仪式?”
此时只有神界其余四界还未创立,世间各族以各部落聚居,分散各地。
天狼族乃神族世代王族,每年上元佳节都会举办本部族的祈福仪式。
阑夕作为天狼族少主,自然有自己要做的事。
阑夕金色的眸子像盛了夕阳:“不若你们随我去观赏祈福仪式?”
“可以?”扶疏惊讶出声,“准许外人旁观?”
“准的。”阑夕提着手里的灯笼,边走边道,“你们是我的朋友,我会安排好你们的。”
扶疏闻言,立时兴奋地快走两步,笑道:“如此甚好!”
空青不紧不慢地跟在两人身后,踏进空间裂缝,转瞬来到神界太化山。
太化山乃天狼族一族诞生之地,是神界名副其实的神山。
刚一进去,便见行人往来如织、金鼓喧阗,所过之处笙歌鼎沸。
山中便是天狼族生活的部落,中间安置了方形祭台,每逢祭祀祈福之时,族人便会在此处聚集。
偶然见到两个生面孔,还是少主带回来的朋友,再加上三人本就相貌出众,各有风骨,不少少男少女皆不由自主地将目光放到他们身上。
祈福仪式隆重盛大,扶疏和空青只是来此处观礼,便都自觉地安静旁观。
阑夕将杯中玉兰酿倾洒在地,便是最后一步了。
祈福仪式没有扶疏想得那般冗长无趣,人群散开,篝火一点,族人又围成圈载歌载舞。
阑夕坐在空青身旁,弯着眼睛,唇边噙着一抹淡笑。
空青看了一眼,观阑夕今晚言行举止,便知这人看上去一副很好说话的样子,但骨子里却有些超脱尘世的游离感。
他望着族人的目光只有满足。
阑夕轻抿玉兰酿,对空青道:“有朝一日,我想看到四海升平,海晏河清。”
“如果没意外,你会的。”空青道。
“我们阑夕一定是最好的神!”扶疏隔着空青拍拍阑夕肩膀,眼带鼓励笃定道。
说到这,扶疏歪头想了想,问道:“你有何愿景?”
阑夕唇畔扬起期许的笑,声音坚定:“自然是护佑天下苍生。”
“我无阿爹阿娘,族长说我是山中神力凝聚的唯一一位天生地养的天狼。”阑夕声音悠远,明明还是个少年,却给人很老成的感觉。
“化形便被推举为少主,别人或许不知,但我想你们知道,我的心,是为天下众生所跳,现世并不安宁,神族分散各地,总归是乱了些。”
阑夕缓缓将自己的抱负铺陈出来。
扶疏和空青默默聆听。
他们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外出游历数年,再次遇见,阑夕竟真的建立起神界,荣登帝君。
守着空青几千年,扶疏从未踏出过归墟岛,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蓬莱村。
如今跟着阑夕出了归墟岛,便不想再回去了,索性与空青一起四处游玩。
她生来随性,同为天生地养的神,她没有阑夕那样的抱负,也不曾心怀苍生,只想一生肆意洒脱。
直到来到人族徐家村。
两人来到这里的时候,正是夜半三更,村子寂静,只听得到附近林中懒散的鸟叫声。
对于借宿一事,扶疏可以说熟练得很。
敲开一家农户的大门,开门的是一位长相乖巧的少妇,她见到两人时,愣了许久。
随后侧身将他们让进院门,双眼晶亮:“你们可是神明?”
此时的神族是人族的信仰,世人将神族奉为神明,皆因分散各处的神族从不曾忘记自己生来的使命,为世人解忧除祸、赐福添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