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齐齐低头看他,凝视片刻后,朝颜木着脸道:“刚醒就会说话,这正常吗?”
凤忆:“你别问我,我不知道。”
宿妄:“阿忆不知道,我就更不知道了!”
楚清渡不确定道:“会不会是他沉睡时,偶尔也能听到别人讲话,所以跟着学去了?”
“应该是这样。”微生辞回道,说着,颠了颠怀里的小鲛人,笑着哄道,“乖儿子,我是你阿爹。”
“来,叫声阿爹听听?”
小鲛人甩了甩尚未干透的尾巴,他还没学怎么变成人腿,只得先用尾巴扑腾。
他忽闪着大眼睛,那双凤眸就像微生辞眼睛的圆润版,湿漉漉地那么一瞧,直叫人整颗心都化了。
他抿了抿粉嫩的唇瓣,似乎是在适应自己的舌头,好半天都没说话,末了瘪着嘴委屈巴巴地哼哼两声,埋头钻进微生辞怀里。
儿子不说,微生辞也不会让他非说不可。
轻拍两下正要哄哄,突然衣襟濡湿,隔着衣襟都能感受到怀中人在寻找着什么。
小鲛人对于这口感十分不满,蹙起小眉头狠狠地咬了下去。
咬了下去,咬了,下去?!
朝颜看着微生辞瞬间铁青的脸色,蓦地感觉胸前一痛,继而猛地打了个寒颤。
好像……很疼!
毋庸置疑,微生辞的衣服本来就没多厚,鬼知道这小崽子怎么找到的。
那块衣服被小崽子揪着不放,找了半天也没找到,遂失望地松了口,要哭不哭地皱着小脸。
凤忆几人捂着嘴憋笑,憋得脸色通红,在微生辞生无可恋的目光中,明目张胆地大笑出声。
很好,不愧是一路货色,全都是损友,幸灾乐祸的样子简直不要太志同道合!
微生辞深呼吸几下,转而看向朝颜,正对上她一言难尽的目光。
朝颜抬手摸了摸小鲛人的脑袋瓜子,微生辞第一时间把小鲛人的头发烘干了,故而入手便是满满的顺滑。
她心疼地把手覆到微生辞胸膛,隔着衣襟将灵力渡进去,嘴上却道:“没事吧,我还没看过呢,被儿子捷足先登了,这顺序,不对吧。”
微生辞:“!”
凤忆、宿妄、楚清渡:“哇嗷!”
凤忆三人齐齐看向朝颜,凤忆震惊道:“你在上啊?”
朝颜摇摇头,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不好说,不可说啊……”
微生辞:“呵呵!”
麻了,人麻了!
微生辞抱着小鲛人转身落荒而逃,朝颜故作淡定地摸着下巴,脚步却飞快地往门外倒腾,边跑边道:“我去哄人啦,一时半刻不会回来!”
话音未落,人已经消失在屋子里,凤忆三人终于彻底放开,大笑出声。
这两人谈恋爱,一个直白一个含蓄,一个放飞自我,一个放肆宠溺。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都乐在其中。
看似是微生辞一直在包容,但真正诱惑人的,还是他。
朝颜一路追到海边,才看到微生辞的身影。
微生辞蹲在岸边,不知在干什么,手臂在身体两边支撑着。
朝颜走过去,正看到微生辞把着小鲛人的身子,在教小孩儿游泳。
小鲛人本就是海族,天生就会水,哪里需要教?
这欲盖弥彰的动作,再加上他红透了的耳根,她当场顿悟。
害羞了!
只是不知是被小鲛人当作阿娘而害羞,还是因为她脱口而出的话而羞涩?
她跟着蹲下来,凝视他泛红的眉眼,像是酒靥韫浓之时,唇边笑意清浅,冰雪消融中露出几分罕见的羞赧,越发迷人心神。
“阿辞~”她凑过去,亲了亲微生辞的侧脸,笑道,“说真的,我上你下,同意不?”
微生辞的耳根蓦地又红了几分,整个人都要烧了起来,回道:“我若同意,你就真的能一直在上面?”
朝颜迎上他睨来的挑衅目光,心头像是被无数细小轻盈的羽毛同时搔着,麻麻痒痒的,勾得她再也按耐不住,扳过他的脸就要亲上去。
岂料,余光蓦然瞥见小鲛人好奇的眼眸,亮晶晶的简直比正午的太阳还要明亮,她不得不将手收回,转而撸上小鲛人的小脑袋。
上上下下这种事小鲛人听不懂,说了也没什么。
但他能看到,不能叫他瞧见阿爹阿娘没羞没臊地亲到一起,方才偷亲阿辞,她就是躲着小鲛人的视线亲的,不能带坏小孩子嘛。
方才微生辞的话,在此时,并不是回应的好时机,儿子在这儿,只能另寻时机再撩拨他了。
遗憾,哎!真遗憾!
“阿娘!”小鲛人突然操着清脆的宝宝音看着朝颜唤道。
朝颜:“!”
她惊喜地瞪圆了眼睛,一口亲在小鲛人脑门上,笑道:“再叫声阿娘听听!”
小鲛人敞亮极了,很给面子地软软又叫了两声。
朝颜欣喜若狂:“乖宝宝乖宝宝!我的乖宝宝!”
微生辞在旁边含笑看着,凤眼中满溢着温柔,他绝对不会说,刚到海边,小鲛人就先唤他阿爹了,不然小喇叭怕是要吃醋喽。
朝颜心头火热,如珍如宝地抱着小鲛人,一会儿摸摸他的银发,一会儿捏捏他肉嘟嘟的小脸蛋,傻笑两声又抚了抚他温凉的鱼尾,眼眶却在他一声又一声的阿娘中渐渐泛红。
她抱着小鲛人一头扎进微生辞的怀中,鼻音哝哝:“阿辞,我们现在是一家人了,对吗?”
微生辞将两人揽进怀中,声音沉稳温柔:“对,是一家人。”
朝颜吸了吸鼻子,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突然变成一个爱哭鬼,自从会流泪之后,她的眼泪就像是夏日的雨,动不动就红,然后不争气地在阿辞身上抹眼泪。
从今往后,小鲛人就是她的儿子了,她一定一定一定!
一定不会成为她华夏父母那样的人,生而不养、养而不育。
她会给小鲛人树立正确的观念,指引他心怀光明,长成如琢君子,却也要他不畏人言,坦坦荡荡走出自己的路。
从海边回来后,两人抱着小鲛人去祭拜了方婆婆,在她坟前种满了铃兰。
不知方婆婆转生为哪一道,但依方婆婆的本性,她应该是在上三道无疑了。
在冥界时,她知道不能随意看人命簿,所以一直没有去查询方婆婆的下落。
每个人的命数早就定了下来,逆天改命者凤毛麟角,便是凤忆也只能钻空子。
贸然干涉他人命数,很可能搅乱他人轨迹,若是好的便罢了,若是不好的,那便是造孽了。
正要回小木屋时,海面上陡然游出两个海妖,朝颜看到那张熟悉的面孔,挑了下眉:“你怎么来了?”
来人,正是迢迢,身后跟着一个陌生的男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