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淮修常常不回家是有原因的,有一日和同僚饮酒,不小心在青楼宿了一夜。
其实也不怪他大意,实在是很久没人给他面子,同他饮酒作乐了。
次日醒来才知道自己睡了一个清倌儿,还是个罪臣之女,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可以说是红颜薄命,命运多舛。
宋淮修见那女子不哭不闹,眼里只余空洞,心头一跳,安抚了她许久许久。
这才知道她的往事和闺名。
宋淮修替兰儿赎身后将她养在一处心腹的闲置院子里,一来防止被顾氏知晓,二来他也怕影响他的名声。
娇儿懂事又体贴,年方二十,让宋淮修很是疼爱。
顾氏发现娇儿存在的时候,意外地大度,“夫君把人接回来吧。”
“不成,终究是个上不得台面的。”
宋淮修握住顾氏的手,“须知我最敬最爱的只有你,那些只不过一个玩物罢了。”
他说的好听,顾氏却是一个字都不信,明知上不得台面还要养着,是有多喜欢呀?
难不成又和那贱蹄子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想到这里,顾氏又开始好奇了,宋子言生母到底美成啥样?
于是顾氏“不小心”将娇儿的模样透露给宋舒云听了,果不其然,宋舒云比她还生气。
“有一个庶长子已经够了对不起我母亲的了,现在又……娘,我也是替您不值,父亲太过分了!”
宋舒云的娘敌不过一个死人,难不成又来一个活人?往后再生个孩子,宋琦玉这个唯一的嫡子还能分到多少财产?
那是她亲哥哥,也是她嫁人后的仰仗!她绝不能叫人和宋琦玉争!
宋琦玉听到这事也是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手都拍麻了,可见力道有多大。
“哥哥你别急,一个外室而已,咱们悄无声息地处理了就好。”
“不行,那样会叫父亲不高兴的。”
“他不高兴?我还不高兴呢!”
“听我说,咱们不能动手,要做也得让别人去做。”
“谁?母亲?”宋舒云觉得是个好主意。
“母亲都拿你当枪使了,你还指望她?”
自从宋琦瑾没了,宋琦玉就好像开窍了一样,宋舒云有点意外。
“那……宋莲心?她会出手吗?”
宋舒云觉得有点难。
“别忘了还有一个人。”
宋琦玉与妹妹耳语一番,宋舒云眉毛都差点飞起来,眼里的愁云都化成绚烂光彩。
宋子言听说父亲找到一个和娘特别相像的女子,恨不得马上去看看。
或许那人就是娘亲?他不敢想,却又忍不住地去想。
鬼使神差地,他去到了月牙胡同……
娇儿极少和邻居来往,买菜的事都是伺候的人去做,偶尔她也忍不住出去逛逛。
但是最近有不少登徒子想打她的主意,吓得她都不怎么敢出门了。
这天她实在按捺不住,又出去了,结果竟然遇到曾经的“恩客”。
那人因为得不到她一直怀恨在心,听说她被人赎身,更是气得四处找寻她的踪迹。
宋子言来时正看到那人抓着娇儿不放手,他怒斥:“什么人?光天化日竟敢强抢良家女子!”
“小子,我劝你别多管闲事,她就是个卖身的婊子而已!”
“公子救我,我不是,我不认识他,我是良家子!”
宋子言也不管两人如何说,只知道男人不该为难女人,就算是青楼女子,也可以拒绝客人。
“放开她!否则我报官了。”
男人闻言只好松开手,气急败坏地离去。
“娇儿谢过公子,救命之恩无以为报,请受小女子一拜!”
“姑娘不必如此。”
宋子言侧身躲过她的大礼,又道:“不知此处可是月牙胡同?”
“正是,公子想去谁家?”
娇儿想替他指路,甚至想请他去家里坐一坐,可惜她不敢。
“哦,我……我……”
宋子言说不出口,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这样做有什么意义,长得像娘亲又如何?他小娘早就死了。
“公子可是有什么难处?”
娇儿见到那斯斯文文的公子突然变得局促且为难,突然多了几分好奇和同情。
“我,我想找我娘,但是……”
或许是娇儿看着面善,或许是他太过孤单,一时没忍住就说出来。
“公子会画像吗?我可以帮你留意一二。”
娇儿猜测他想找和他娘相像的女子,虽然不知道是谁,但是一个胡同的,兴许哪天能碰见。
宋子言摇头,“我没见过她。”
娇儿眼里的心疼更甚,宋子言不好意思地谢过她,离开了月牙胡同。
宋舒云听到下人汇报,连忙去找宋琦玉,“哥,成了!”
“想办法透露给父亲,说那野种最近常去月牙胡同,不知道是不是和什么人好上了。”
“可他就去这一次,父亲一查就……”
“那就想法子让他多去几次。”
“好。”
……
宋子言每回去见娇儿都是独自去的,只因他问了府中几个老人,都说他娘长得像南方姑娘。
听说正如娇儿那样,宛如白莲,柔美至极。
一来二去,娇儿越发喜欢这个谈吐不俗又不会对她有非分之想的男子。
虽然她也知道宋子言想见的是他“娘亲”,可她还是止不住地沉沦。
直到“东窗事发”,宋淮修差点将宋子言打死,关键时刻还是娇儿替他挡了致命一击。
娇儿一尸两命,宋淮修气得想杀人!他一会心痛娇儿竟然有了他的骨肉,一会又担心那是宋子言的“野种”。
总之宋淮修是真的想杀了宋子言。
好在宋子言的小厮没忍住,将他家少爷又独自外出的事儿说给秋菊听了,秋菊提了一嘴。
宋莲心赶到的时候宋子言就剩一口气了。
“父亲想掐死自己的儿子?”
宋莲心说话时珠玉已经和小厮一起拉开发狂的宋淮修。
两人是在娇儿的尸体前起争执的。
宋子言怒斥宋淮修害死了一个又一个,宋淮修则骂宋子言敢动父亲的女人,大不孝,该死……
宋莲心已经猜到大概,冷笑一声道:“父亲根本不爱任何人,你就爱你自己!”
宋淮修气急败坏地:“你知道什么!你凭什么管老子?”